到底是他欠了她的。
“罢了,你爱咬就咬吧,算是爷欠你的还给你。”
柳青一听这话,反而缓缓松开了口。
“……你不配。”
她擦了擦嘴边的血,冷声道。
“”
朱洺一时说不出话,手臂上两排牙印还在冒血。
她这个眼神真是冷漠之至、厌恶之至,她还从未这样看过他,即便是上次他硬把她拢到怀里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过。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希望这个世上从未有过他这么个人一样。
“你是刘家的女儿?”
他声音软了下来。
柳青挣开他,自顾自地整了整衣裳。
“是又如何,你要像杀我父亲一样把我也杀了?”
他都让人抓她去拷问了,她若说她和刘家无关,恐怕他也不会信。
“刘尚书真是你父亲?”
“”柳青看也不看他。
朱洺的一颗心沉到了底,他原还有一丝侥幸,听她这么一说,一丝也没有了。
“当年的事,爷我也是不得已的。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朱洺突然有些怕她,怕他不小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让她更厌恶。
“”柳青扯出一丝冷笑,“解释什么?人难道不是你杀的?”
朱洺喉结滚动:“你腿上还有伤,还是坐到里面慢慢说吧?”
他这辈子,头一回同人商量。
柳青也觉得痛。
反正逃也逃不掉,她便按他说的,往方才那间屋子走。
朱洺要来扶她,她抬手一指他:“你离我远些。”
朱洺便只好跟在她身后,看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地上台阶,碰也不敢碰她。
柳青一瘸一拐地坐回方才的竹榻上,朱洺将玫瑰椅朝她拉了拉才坐进去。
柳青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撑着榻沿往远处挪了挪。
朱洺便不敢再往前凑。
“嗯,柳青不是你的真名吧?你的真名能告诉爷告诉我吗?”
程四只说过流放中逃走的是刘家二女儿,闺名却没告诉过他。
“不能。”柳青面无表情。
朱洺叹了口气,朝她探了探身子,“我并不想杀刘尚书,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柳青不答话,等着他说。
“五年前,我才刚及冠,母后想让我留在京城,朝堂上却有许多人上疏催我早去封地。父皇似乎拿不定主意,母后便买通了钦天监的紫霄道人,以备不时之需。后来父皇果然在寿辰上让紫霄占卜祸福。紫霄便暗示父皇,我不能离开京师,若是离开的话,父皇便有血光之灾。
“听说那时催我就藩的折子都被父皇留中了,也不知父皇究竟信不信紫霄的话。然而没过几日,父皇带我们一同去巡狩之时竟就遇到了刺客,那时的腾骧卫指挥使钟瑞居然恰巧不在值守,他手下的人没人指挥,抵挡起来便有些吃力。我听见动静,带着我的护卫去帮父皇抵挡,终于将那些人擒住,父皇也没有受伤。随行的御史审问那些刺客,那些人却宁死不肯说出幕后的主使。”
“到此”朱洺一顿,“换作你是我父皇,你会如何想?”
柳青想了想:“这一切倒很像是你刻意的安排。你为了能留在京城,不惜拿皇上的安危冒险。”
朱洺点点头:“连你都这么想,何况是我父皇。你或许不知道,我父皇的两个哥哥都是被我祖父遣到边疆去的。我父皇能继承皇位,靠的不止是运气,是多比旁人想一步。这种情况下,他怎会不怀疑我?”
“……真不是你派人行刺?”
“自然不是我,”朱洺似乎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恼了,“我那时实在是害怕,听说那些刺客被送到了刑部,就想办法买通了刘尚书的书吏,才得知刘尚书发现那些刺客身上的徽记与我的一块玉形制完全一致。
“我那时去求过他,求他不要告诉父皇,他说此事关系到皇上安危,必须要让父皇知晓,可他也会仔细调查,不会冤枉我……”
柳青手指抠着榻沿,气得截过他的话:“所以你就陷害我父亲贪赃,后来听说皇上要见我父亲,你还杀了他?我父亲一向公正严谨,他若说他会查,便一定会好好查到底。你怎么能……就这样……杀了他……”
后面的话已经呜咽不清,她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渐渐湿润。
朱洺一见她如此便更是心慌。
“可……可他若是查不出呢?或者父皇若是等不到他查出来,直接治了我的罪,那我的身家性命不就全完了……而且,我那时也并不想杀他……”
他那时少不更事,对于刘闻远他也拿不定主意,程四一直劝他要斩草除根,可是他狠不下心,便都交给程四去处置。他对程四说只要确保刘闻远不告诉皇上就好,不必杀人。程四那日回来,告诉他处理好了,他也不想多问。后来他听说刘闻远畏罪自杀,便知道这人到底还是被除掉了。
“我……我早该想到的,”柳青泪眼婆娑,“那时在医馆里,你掐着我的脖子……莫不是将我当成了我父亲?”
朱洺略一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