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脚怎么办呢,他的脚那么大,得焐到什么时候,等焐热了脚,手又凉了。
她想到一个办法,又觉得有些不妥。不过这种时候了,反正也没人看见,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跑过去将门闩轻轻插上,脱了鞋袜躺到他的身侧。
她两只暖乎乎的小脚柔柔贴到他的脚心上,又将他的手够下来包在她的手里,再将被子搭好。
这样挺好,她抻着脖子瞧了瞧他的神色。
哪有二十来岁的人总这样皱眉的,生生地老了十岁。
她伸出两只纤纤长长的手指轻轻拨开他眉间的皱褶。
他倒是听话,不让他皱眉他就不皱了。眉宇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英俊疏朗。
柳青忍不住翘起嘴角,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
“真乖。”
也就是趁着他昏迷,她才敢如此,等他醒过来,她又要叫他大人了。
她微微侧着身小心翼翼地躺回去,她比他矮一头,这样和他并排躺着倒像是偎在他身上了。
“我为了你活命可是豁出去了,”柳青对着脸侧他的胸膛轻声道,“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都对不起我。”
“但也不要醒得太快,”她突然想到,若他醒得太快她可就麻烦了,“就一两个时辰,好不好?”
他也没反应,她就当他答应了。
她之前忧心了许久,现在躺到他身边才觉得稍微安心些,本来打算帮他捂一两个时辰就起来,结果这一放松,竟然就睡着了。
沈延烧得昏昏沉沉,除了那处刀伤的疼以外,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疼。
他觉得憋闷得很,气总是喘不够,但又不敢太用力喘,因为稍一用力胸口就是钻心的疼。
原本他浑身上下冷得厉害,后来在恍惚间他觉得有个软软的、暖乎乎的东西轻轻覆到他的身上来,一下子就不冷了。
他觉得很舒服,还隐隐约约地嗅到一种熟悉的、清雅的淡香。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撑开眼皮。朦朦胧胧的,他看见一个小小的头依着他的肩膀。
他的一双手被这人软软的小手握着,他的脚心里也是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他轻轻压了压,感觉那是一双小脚。
他这是在做梦吧,这种时候谁会到这来帮他捂着手脚。
但这梦里的人是谁呢?
一定是她了,他的梦里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定是心疼他了,到他的梦里来给他些安慰。
他看着那个依他身上的娇小玲珑的身体,蓦地荡起一阵柔情,心都化作了一团绵软。
他也不敢唤她,万一这个梦境太薄弱,他一唤她她就消失了,可怎么办?
还是就让她这样依着他吧。
他实在是太疼了,有她这样依着他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一点点地将头蹭过去,紧紧地贴到她的乌发上,贪婪地感受她的温度,捕捉她青丝间极淡的香气。
老天到底待他不算太差,一切求而不得的都送到他的梦里来。
让他可以不顾礼法,无所顾忌地享受这一切。
希望这个梦再长一些
柳青听到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睡着了。
她想翻身下榻,却发现她的手已经被他的大手紧紧包住,而她的脚也已经被他紧紧地夹在脚踝间了。
她轻轻推了推他,没反应。
可是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有种感觉,这些人就是朝他们这里来的。
她本不想扰他休息,可此时别无他法。她便从他脚踝的缝隙里一用猛力,抽出了光溜溜的脚,再去掰他的手。
他的手力气可真大,铁钳子似的把她的手扣在其中。
她猛地一扯,却听到他嘶了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鼓了鼓。
可能是牵动伤口了。
她也顾不上愧疚,因为外面已经在有人推槅扇了。若是她拖得太久,难免惹人联想。
她也顾不上穿袜子,只匆匆忙忙地踩上两只鞋,拉了拉袍子的前襟就跑过去开门,全然不知她脑后早有好几缕青丝垂落下来。
外面推门那人也很不耐烦,手敲得很急。
“这怎么还上闩了呢?谁在里面,快给爷开门!”
五爷见是柳青开门就是一愣。
“你一直在这?……上什么门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