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涞正对着底下黑乎乎的山林发呆,肩膀被那双飞舞在琴键上的手指点了几下,回过头,正见女人的两指尖捏着泛冷光的刀刃。
被她的掌心暖热的金属,落在了姜涞手中。
有些转凉的体温又被姜涞捂热了,一股股风声厉得刺耳,蛰过她的耳垂,覆上了一层妃色。
如果说那日的泡麵是个未了的悬案,那这沉甸甸的小东西,该是元今羽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
对,不是示好,而是示弱。
住进别墅的这三个月里,姜涞发现元今羽这个女人从不会主动给别人什么,换言之,就是从不需要得到别人对她回馈情绪。
她不给别人,也不会想听到别人对她的谢意。
所以当她肯像这样别别扭扭地递给她东西时,并不是真的想对她示好,反倒是因为她自己需要姜涞返还的好情绪。
“你带这个干嘛?山上有狼吗?”
姜涞把东西装进大衣口袋,抬抬嘴角击破了那阵诡秘的恐惧。
她以前听人说,元今羽的心理素质好到极致,从小时候第一次参加大赛就镇定自若,后来不论是比赛还是演出,从没有显露出半分紧张。
可在缆车停下来之前,姜涞已经分明能感觉到女人的抗拒。
她甚至反覆在想,刚才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元今羽会不会真的要划破安全带。
同时她也可以确定,女人的选择不会因为一通电话就被打消,唯一的可能,似乎是因为她。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不可能,她们之间还不够了解,甚至仅能算得上打过几次照面的陌路人。
元今羽没必要为了她改变任何自己的决定。
于是她又给自己洗脑,人生再怎么难,也总会有值得留恋的东西,元今羽也是凡人之躯,不可能对那种事毫无惧意。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暂时让女人又回到了世间。
元今羽迟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本以为等不到了,缆车恢復正常之后,女人才侧过来看着她。
“没有狼,但有比你遇到最难的困难都更可怕的东西。”
细雨时而蒙在姜涞的睫毛上,元今羽暗自笑叹,年纪小真是好,都能把动物当成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夹在前后的片片呼声之中,和下坠的雨滴一样,一不留神就会被疾风卷到很远。
这不是问句,她也没想姜涞会听得清。
等缆车将要到站时,女孩稳稳地递来了一句话:
“最大的困难,应该是第一次去琴房找你的那晚。”
姜涞没说谎,别墅的门一扇比一扇关得更严,好像门口的那些保镖全都是摆设。
琴房的门锁,比她在小城时的那种铁质防盗门都难开。
她挑的是厨房里最锋利的那把刀,可落在门锁上还是卷了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