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眼前却是漆黑一片,池弦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是灯被关了,大概是有人因为里面没人,所以才关了。
池乐走前说池宁川放学会来接他,所以池弦只好在医务室里等着。
池弦一直等着,可是直到学校最后一批学生放学,池宁川都没有出现。
听着楼顶穿来脚步声,池弦悄悄躲在门后借着月光仔细分辨,在看到是眼生的陌生人后才放下心来,等所有人都朝着校门跑,他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月光披洒在地上,照出他回家唯一的路。
在看到校门口空无一人后,池弦愣了许久,接着苦笑一声,在寂静的夜里也细小无比。随后认命迈开腿,朝一个方向慢吞吞走去。
什么时候回的家已经不记得了,唯一清晰的是胃难受到痉挛的疼痛,和看到推开门站着的是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池弦后面露惊讶的池宁川。
看来还真的是把他忘了呀,他还以为,还以为大哥是故意的呢。
————
那天的回忆实在是不太好,严持雪叫了好几声池弦才回过神来。
“所以,池乐为什么回国?”
男人的语气平静如水,问的问题也如家常似的。只有池弦知道,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
此时,他又无比后悔起来,为什么没有偷跑出去和思诚他们去撸串呢?
池乐出国的消息,池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时池弦在池家已经完全被边缘化了,毕业后虽然听池宁川的话没有报别市的大学,但他也从来没有回过池家。
所以被突然通知要回去一趟,池弦有不明所以。
是告诉他养他到大学算是仁至义尽以后就不管他了还是让他别在外面乱说?
这样胡乱猜想着,抬头一看发现已经能看到别墅的一角了。
复古繁琐的浮雕和平整优雅的绿植,没有五观的佣人和看到他就会露出憎恶厌弃的脸,就是池弦对这个房子唯一的印象。
还记得他地蜷在后颈,遮掩住满眼的血丝和苍白消瘦的脸。
听着对面穿着儒雅随和,满脸憔悴的妇人一声声啜泣,他藏在衣服里的手紧紧攥住。
妇人旁边还有着两个男生,看脸和气质应该是这个家的少爷:一个气得涨红了脸,一个劲瞪着池弦;另一个面无表情,抿着唇不说话。
吵闹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大家都沉默地看着,就像没有生命的石雕。
“……你是叫池弦吧,过来,我看看。”
那妇人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沙哑着声音开口让池弦过来。
闻言,池弦向前走去。头顶刺眼的灯光照在身上,被光照到的地方都如同爬满蚂蚁,眩晕感愈演愈烈,他的指尖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强行压住胆怯的愚笨想法一下就被那个讨厌他的男生发现了,接着他又无比嫌弃鄙夷地撅起嘴“哼”了一声。
后来池弦想,自己为什么要强撑着害怕表现出一副铮铮傲骨的样子呢?
大概是不想让他们瞧不起被他们讨厌的那个女人养大的小孩吧。
这种愚笨的想法持续到很久,直到成为池乐嘲笑他时的一个原因,彻底打断他苦苦支撑的支柱。
池乐自然不会懂这种无用的倔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有什么就有什么,甚至敢罔顾人伦和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弟弟混在一起。
所以当得知池乐不满与严家的联姻而私自出国后,池弦心里也无甚波澜。
“你要代替乐乐去跟严家联姻,这是你作为池家人的使命,也是我给你命令。”
听着面前男人不容置喙语气,池弦看了他许久。
依旧是居高临下的模样,在高处待久了,眸中尽是冷淡,和无声的警告。
池宁川大学后就鲜少回家,距离上一次和他见面还是一年前。
那时池弦放学都会和池宁川一起回家,而后者又是很晚放学,所以一般池弦都会一个人在自习室写作业,然后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池宁川。
在自习室的时候总是危险的,那些人会突然就把他拽到走廊死角殴打他,会让他做些引人发笑的事解闷。
池弦总会带着新伤去见池宁川,晚上的灯很淡,那些伤全都被黑暗遮住,根本看不见。
那时他还很庆幸,池宁川没有看见他的样子,这样在他身边就不会下意识瑟缩了。
这是一种自欺欺人,因为池弦一直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有一次,池弦露馅了。
那天是周五,家里有聚会,所以池宁川提前放学了。走到门口没看到池弦,才想起没人告诉池弦,所以他当然不知道。
等池宁川在自习室找到人,池弦还被围在角落。那双总是盖在刘海下的眼睛这时候被雾气笼罩,盛满绝望的恐惧和渴求,而他嘴里满是鲜血,动一下都流血,却一直在喊“哥……哥”。
声音太轻,仿佛随时会消散。
那是法得胡乱啃咬着,口腔的热气让冰凉的身体暖和起来。唇齿间尽是咸淡的泪水和男人身上浓郁的冷冽气息。
衣服里的手开始作乱,摸向前胸两颗小巧的茱萸。池弦渐渐气息不稳,眸中是破碎的迷茫。
突然,脆弱的乳粒被狠狠拧住,池弦猛地弓起腰,紧接着被严持雪大力扼住,痛苦的呻吟从喉中溢出,池弦又开始止不住发抖。
很快胸前便红肿起来,他靠在严持雪肩上轻喘着,心中的悲凉如潮水般袭来。
直到男人伸出在衣服里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池弦的侧脸,又低头轻轻印上一吻:“阿弦,该睡了。”
躺在主卧的床上,如往常一样失眠的池弦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
身后是严持雪温热的呼吸,腰上是他厚重紧实的手臂。他开始悲哀地想,这种日子还要熬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