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才见到这两个孩子不久,可他却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们,心中盈满了对他们的喜爱,总想离他们近一些、再近一些,让他们开心,给他们最好的,做他们最喜欢、最亲近的人。
或许,小孩子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让大人们喜欢他们,疼爱他们的魔力,没有生存能力的他们,才能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上生存下去。
他低头亲了亲唐小次的小脸儿,声音中满是宠溺:“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两个孩子……我长这么大,除了对我爸妈,还从没对谁的感情这样浓烈过。”
明明,他认识两个小家伙儿的时间还那么短。
“我也不知道,”唐夜溪说:“大概……他们和你亲情缘深吧?”
“嗯,是挺深的。”顾时暮接受这个说法。
唐夜溪以一种正常人都想不到的方式生下这两个孩子,而他居然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两个孩子,他和这两个孩子的亲情缘是很深了。
“顾、顾时暮……”唐夜溪第一次叫顾时暮的名字,有些别扭。
“嗯?”顾时暮应了一声。
“我想问下有关白海棠的事。”唐夜溪说。
“问。”顾时暮说。
“你说的有关白海棠的那些话,是你猜测的,还是有证据?”唐夜溪问。
“一部分是猜的,一部分有证据。”顾时暮说。
唐夜溪问:“哪一部分是猜的?哪一部分有证据?”
顾时暮回答:“白海棠有不孕症有证据,她为崔欣彤出资开了一家会所有证据,这些年,她在崔欣彤身上砸了许多钱,有证据,其他的,都是猜的。”
“……啊?”唐夜溪惊讶:“你、你说我亲祖母是被崔欣彤设计才会摔倒,摔倒后大出血,白海棠不肯帮我亲祖母叫医生,我亲祖母一尸两命,是猜的?”
“对,”顾时暮点头:“我的手下查到的乱七八糟的的事情很多,当时,我没把白海棠当回事,虽然发现了这些疑点,却没深究,可今晚她非要跳出来恶心你,我想到了这些疑点,就拿出来恶心她一番。”
他顿了下,歪头看向唐夜溪,笑的有些恶劣:“既然存心恶心她,要什么证据?”
唐夜溪:“……”
您赢了!
“而且,我看,九成九,被我猜中了,”顾时暮悠悠说:“我为了恶心她,就把那些疑点串起来,编了一个故事,看她的反应,我编的故事很接近事实了。”
“嗯,”唐夜溪说:“我觉得也是。”
“今晚,你那位便宜老爸还有那几个便宜哥哥,怕是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顾太子爷儿的声音十分愉悦。
唐夜溪:“……”
她一点都没看错,这位爷就是喜欢把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睡吧,别想了,”顾时暮说:“找证据是温明远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杀妻之仇、杀母之仇,既然有了疑点,温明远父子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查出事实。”
“嗯,”唐夜溪说:“晚安。”
顾时暮也说了声“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后,仍旧许久没睡着,但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唐夜溪静静的躺了很久,想了很多事,终于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很安心。
她醒来时,顾时暮还没醒。
歪头看到身侧的一大两小,唐夜溪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老爷子说,唐小初是顾时暮小时候的翻版,几乎和顾时暮小时候一模一样,还说,唐小次长的像顾时暮已经过世的母亲。
可细细的端详的话,其实两个孩子和现在的顾时暮都很像。
两个孩子躺在顾时暮身边,就像缩小版的顾时暮。
要是陌生人看到他们站在一起,应该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亲父子。
她不禁感叹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
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小初、小次和顾时暮没有任何交集,可他们仍旧如此的相似。
而她……明明和顾时暮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却共同拥有了两个长的像她也像顾时暮的孩子……
她正盯着父子三个看的出神,忽然看到顾时暮睁开了眼睛。
她吓了一跳,目光连忙下移,只看她眼皮底下的唐小初。
顾时暮看看她,又看看躺在身侧的两个孩子,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早安。”
唐夜溪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散落下来的碎发,“早安。”
不知道偷偷盯着人家瞧,有没有被人家发现。
顾时暮坐起身,低头看看两个孩子:“让他们继续睡吗?”
唐夜溪想了下,点头:“他们昨晚睡的太晚了,让他们睡到自然醒,小孩子正在长个子,不能缺觉。”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时暮起身下地:“那我们下楼去吃早餐,顺便看看温家的早间新闻。”
唐夜溪:“……”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顾家这位太子爷儿长的仙姿飘渺,跟谪仙似的,气质优雅尊贵,气势也如王者一般,所向披靡,可这性格真是……和相貌一点都不搭。
太、恶、劣、了!
她无语的摇摇头:“你去吧,小初和小次醒来不见我,会害怕。”
“你忘了?”顾时暮扭头看向她,“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叫顾近和顾酒上来看着小初和小次。”
唐夜溪:“……不好吧?”
顾时暮一边换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溪溪,你要习惯这种生活,以后,小初和小次不止是你的儿子了,他们还是顾家的小少爷,顾近和顾酒是他们的贴身保镖,让他们和小初小次尽快熟悉起来,对小初和小次有好处,还有你……”
顾时暮看向唐夜溪:“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空间,不能总围着孩子转,不然等小初和小次去上学了,你会空虚寂寞冷的。”
唐夜溪:“……”
顾太子爷儿口才真好。
就是……还是恶劣!
什么叫空虚寂寞冷?
她有事务所,有她自己的事业,她才不会因为儿子们去上学就空虚寂寞冷好吧?
她说不过顾时暮,觉得顾时暮说的也有道理,取出手机,给顾近和顾酒打电话。
大概是昨天折腾了一天,折腾的太累了,睡的又晚,她和顾时暮聊的那么热闹,两个小家伙儿该怎么睡怎么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近和顾酒很快上楼来了。
顾时暮和唐夜溪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两人离开房间,顾近和顾酒进入房间,代替他们陪伴唐小初和唐小次。
离开房间后,两人下楼,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温明远父子五人都在。
见顾时暮和唐夜溪走过来,父子五人起身相迎。
“爸,哥哥。”唐夜溪和温明远五人打招呼。
四个哥哥,太多了,她没挨个叫,一声哥哥,全都概括了。
“溪溪醒了,昨晚睡得好吗?”温明远看向顾时暮:“还有顾少。”
“挺好的,”唐夜溪说:“小初和小次还在睡……爸,您和哥哥们是一夜没睡吗?”
父子五个都穿着昨晚穿的衣服,一夜过去,衣服上有了褶皱,人气色也很差,一看就是一宿没睡的样子。
“嗯,”温明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坐,阿澈,去,让厨房准备早餐。”
闻玄澈站起身。
温明远问唐夜溪:“溪溪,两个孩子喜欢吃什么早餐?”
“他们都可以,”唐夜溪说:“随意就好,他们不挑食。”
温明远看向闻玄澈:“那就多准备一些花样,让厨房做小孩子喜欢吃的,做他们最拿手的。”
闻玄澈点头嗯了一声,朝厨房走去。
唐夜溪问温明远:“爸,我祖母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找到证据了吗?”
“找到了,”温明远原本温和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我和你哥哥们连夜把崔欣彤找了过来,审问了她,那是个胆小鬼,不抗事,你哥哥们吓唬了她几句,她什么都说了。”
“那……”唐夜溪看了顾时暮一眼:“是像时、时暮说的那样吗?”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叫顾时暮的名字都会很别扭,磕磕巴巴的。
“是,”温明远看向顾时暮:“当时的情形,和顾少昨晚所说,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当年顾少年纪还小,和温家也没什么交集,我几乎要怀疑是顾少亲眼所见了。”
唐夜溪忍不住又看了顾时暮一眼。
这一次,目光中有了敬佩的神色。
顾家这位太子爷儿……名不虚传。
只是几个疑点,他随口拎出来,编了个故事坑人而已,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真如同他所说的一样。
“这次的事,多亏了顾少,”温明远看着顾时暮,感激说:“如果不是顾少揭开了真相,我们兄弟三个也许此生都会将害死我们亲生母亲的仇人当抚育我们长大的恩人。”
顾时暮倾倾嘴角:“温董事长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唐夜溪:“……”
说举手之劳都不贴切。
分明顾太子爷儿就是随口编个故事,故意恶心白海棠,并没有帮谁报仇雪恨的意思。
不过,顾时暮揭开了真相,帮了温明远也是事实。
温明远感激顾时暮,也是应该的。
“对顾少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兄弟三个来说,却十分重要,”温明远说:“幸好白海棠还年轻,如果等她老死之后,我们才发现真相,我们兄弟三人死后,无颜去见地下的母亲。”
那将是他们兄弟三人,毕生的耻辱!
唐夜溪点了点头,“白海棠的确可恶。”
害死了人家的母亲,还让人家兄弟三个把她当亲生母亲孝敬,还动不动就说什么姨妈为了照顾你们,宁可不生自己的孩子。
人厚颜无耻到白海棠那个份上,基本已经不算个人了。
畜生都不如!
温玄阳说:“她已经不是可恶了,是恶毒。”
他们兄弟四个心疼父亲,真相揭开后,简直把白海棠恨进了骨子里。
幸好真相揭开的还不算太晚,他们的父亲还来得及报仇雪恨。
要是等白海棠寿终正寝了才发现这一切,他们父亲连报仇出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父亲非得抑郁的吐血而亡不可。
“确实,”唐夜溪附和了句,问:“白海棠呢?已经报警抓起来了吗?”
“还没有,”温明远说:“她不但是我一个人的仇人和姨母,你还有两个叔叔,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人在外地,会尽快赶回来,等他们赶回来,我们要共同商量,怎么处置白海棠。”
“哦……”唐夜溪明白了。
换句话说,就是仇不是她爸一个人的仇,是温家三兄弟共同的仇,她爸不能只顾着他一个人出气,得把两个弟弟叫回来,有仇的报仇,有气的出气。
懂了!
坐在她身边的顾时暮忽然凑到她耳边,在她耳边低语:“看来我们睡了几个小时什么好戏都没错过。”
听他声音含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唐夜溪十分无语。
堂堂顾家太子爷儿,俊的跟谪仙似的,气质也仙的好像随时都能乘风归去,性格却这么的……八卦,真的好吗?
顾时暮离她太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还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
唐夜溪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耳尖一热,往旁边躲了躲,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温明远:“爸,唐玲珑呢?”
“唐玲珑那边我已经报警了,夜都的警方会出警抓捕她,详细情形,我还没问,”温明远说:“等你妈身体好了,我会带你妈去看她。”
这个“看”,不是看望,而是去看唐玲珑的下场。
他妻子最恨的人,非唐玲珑莫属。
恨不得将唐玲珑剥皮食肉那样恨,当然要去亲眼看看唐玲珑的下场,才能安心。
唐夜溪点头,“到时我陪妈妈去。”
“乖。”温明远的目光柔下来。
虽然他和唐夜溪之间不曾相处过,但唐夜溪是个很容易讨人喜欢人。
她漂亮、气质好、有涵养,宠辱不惊,不卑不亢。
如果唐夜溪是别人家的女儿,他都不禁要欣赏喜欢,更何况唐夜溪是他的女儿,是他和他妻子的骨肉。
有血缘亲情的吸引,再加上唐夜溪个人魅力的加成,他和唐夜溪多相处一秒,对唐夜溪的喜欢就多上几分。
父女俩闲聊了片刻,饭熟了,唐小初和唐小次还没醒。
温明远往楼上看了看:“要叫小初和小次吃饭吗?”
“不用了,让他们睡吧,”唐夜溪问:“舅舅和表哥呢?”
昨晚,唐凛然父子三人赶到之后,都缩在后面,没怎么说话,存在感低的好比空气。
唐夜溪猜,唐凛然三人大概是觉得愧对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其实没必要。
不管怎么说,唐锦笛都曾救过她的命,唐锦箫替她延请名师,教她习文练武,才会有今天不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从容自若,波澜不惊的唐夜溪。
不管身份怎样改变,她对唐锦箫和唐锦笛的感激之情从没变过。
毕竟,也没哪条法律规定,表哥就必须对表妹好。
唐锦箫和唐锦箫都曾对她好过,她承情。
“你舅舅在这边有他自己的房子,他们回他们自己的房子去住了,”温明远犹豫了下,说:“昨晚你去睡了之后,你舅舅和我说了很多道歉的话,他说,以前他不知道你的身世,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原谅他,他说他愧对你,现在见到你就很尴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代他向你说声抱歉。”
唐凛然也对他说对不起了。
说他对不起他和他妻子,他们的女儿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却没照顾好她,让她吃了很多苦。
他除了安慰唐凛然,说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之外,无话可说。
他这当父亲的都没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他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他看着唐夜溪,轻声说:“溪溪,爸爸妈妈欠你太多了,以后,爸爸妈妈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唐夜溪盈盈一笑,“我也会好好孝顺爸爸妈妈的。”
温玄澈去厨房催了早餐之后,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回到客厅,刚好听到唐夜溪这句话。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暼了唐夜溪一眼,讥嘲的嗤了一声。
温明远气的瞪他,“你妈还在医院里躺着,你又想干什么?”
好在他妻子救回来了,不然这个儿子,他不想要了!
到底是亲生的,既然妻子救回来了,他也不想太责怪他,怕他压力太大,做什么傻事,万一他太内疚,扎自己几刀,或者跑出去喝酒飙车耍酒疯,闹出个三好两歹,心疼难受的还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可他这才给了他三分好颜色,他又要上房揭瓦了!
听他父亲提到被他气的吐血的母亲,温玄澈神情一僵,低下头,“爸,我没想干什么。”
“爸,我知道四哥在想什么,”已经走到餐桌边的唐夜溪,在餐桌最边缘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温玄澈说:“四哥是在想,这个唐夜溪可真不要脸,知道自己是温家的女儿,就赶紧眼巴巴的贴上来了,唯恐少沾了温家的荣华富贵!如果她亲爹妈没钱没势,是个穷光蛋,她认爹妈认的一定不这么积极!说什么来认亲,为的不过是温家的荣华富贵,想来占温家的便宜罢了!”
温玄澈一张面皮涨成青紫色:“唐夜溪,你胡说什么?”
唐夜溪淡淡笑笑,“四哥,男子汉大丈夫,敢想就要敢认!你确定你不是这么想的?”
温玄澈憋的满脸通红,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就像唐夜溪说的,他觉得唐夜溪是见温家有钱有势,才认爹妈认的这么积极,还哄他爸,说什么以后好好孝顺他爸。
要是唐夜溪她亲爹妈没钱没势,她说不定就会说,反正她亲爹妈没养过她,她和她亲爹妈没关系,然后躲她亲爹妈躲的远远的。
像唐夜溪这种人,他见多了。
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可被唐夜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不想承认。
可唐夜溪又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敢想就要敢承认。
被唐夜溪这样一说,他不好意思否认了。
他向来要强。
他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他要是咬死不认的话,他会觉得他不够男人。
他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气的温明远抓起餐桌上一个餐盘,狠狠摔在他脚下:“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你凭什么那么想你妹妹,啊?你妹妹和你一样,是我和你妈的孩子,你这二十多年,享受着父爱母爱,锦衣玉食,仆佣成群的伺候着,你妹妹有什么?”
温明远越说越气,越说越心疼,眼圈红了:“什么叫你妹妹贪图我们温家的荣华富贵?她是我和你妈的女儿,这温家的荣华富贵,原本就应该有她的一部分!她要是没被唐玲珑那个畜生偷走,这些年,你们有什么,你妹妹就该有什么,可这么多年,你妹妹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想到唐夜溪曾经吃过的苦,温明远心脏抽搐,声音哽咽了,“作为一个父亲,我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我生而未养,是我愧对溪溪!现在,我好容易把女儿找回来了,你觉得我女儿贪图温家的荣华富贵?她就算是贪图温家的荣华富贵,也是贪图的我的荣华富贵,是我心甘情愿给她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瞧不起她?”
温玄澈被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分辩说:“我没说三道四……”
“想也不行!”温明远气的声音发颤:“刚刚你对你妹妹什么态度,你当别人没看见吗?你心里想什么,你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吗?难道你觉得这个家里就你一个聪人,别人都是傻瓜?”
温玄澈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爸,阿澈没有恶意,就是一时想岔了,您消消气,我劝劝他。”温玄阳走过去,扶着温明远在餐桌边坐下。
他倒了杯水递给温明远,然后看向温玄澈,“阿澈,我知道,我们的妹妹忽然从安安换成了溪溪,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此迁怒溪溪,从头到尾,溪溪都是受害者,你不能怪她回来顶替了安安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原本就是溪溪的,这一点,你承认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温玄澈,温玄澈像是在被公开处刑。
他谁也不想看……或者是不敢看,微微低着头,视线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温玄阳继续说:“就像爸刚刚说的,溪溪和你我一样,是爸妈的孩子,她原本就是温家的一份子,你我有什么,溪溪就该有什么,对吗?”
温玄澈无法否认这一点,继续点头。
温玄阳说:“既然溪溪和你我一样,是爸妈的孩子、是温家的一份子,那她回到家中,回到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位置,是理所当然的……阿澈,我说的对吗?”
温玄澈能说什么?
难道他要说,既然唐夜溪在外面长大的,就不该再回温家?
他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他也知道,那是不对的。
他要是敢说出口,他爸就敢踹他。
他只能点头。
温玄阳看着他,缓缓说:“阿澈,你不要总是点头,你回答我,你觉得,溪溪回到我们家、回到爸妈身边,她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你认为,她是该回到我们家中,和她的亲生父母相认,还是应该拒绝和爸妈相认,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温玄阳非要逼问一个答案,温玄澈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回答:“她回来和爸妈相认是对的。”
“是,我也觉得溪溪做的是对的,”温玄阳说:“溪溪和爸妈无冤无仇,她没有怪爸妈当初没有看好她,弄丢了她,既然双方对彼此没有仇怨,骨肉相认,是人之常情,溪溪与爸妈相认,爸妈很开心,如果溪溪不肯与爸妈相认,爸妈才会难过,阿澈,你说对不对?”
“对。”温玄澈点头点的已经麻木了。
“好,”温玄阳也点了点头,看着温玄澈问:“阿澈,既然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对的,溪溪回家是应该的,溪溪和爸妈相认爸妈会高兴,反之爸妈才会伤心难过,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溪溪?为什么对溪溪有抵触情绪?为什么因为溪溪回家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而嘲讽她,瞧不起她?”
温玄澈哑口无言。
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
他家一直都是这样,很民主,谁要是觉得哪个人错了,可以摆事实,讲道理,对方要是觉得不对,可以反驳。
到最后,要是哪一方无话可说了,觉得自己错了,就要认错。
所有人都在等他认错。
许久之后,他低着头,哑声说:“我错了……”
温玄阳平静的看着他:“哪里错了?”
闻玄澈低着头,攥紧拳头:“我不该抵触溪溪……我不该觉得溪溪不该回家……我不该……不该觉得溪溪想和爸妈相认,是贪图我们家的荣华富贵……”
他原本青白的脸色,此刻因为羞耻,涨的通红一片。
他家世好、长的好,聪明,有才华,自己争气,年纪轻轻就创业成功,小有所成。
从小到大,他都是备受人称赞追捧的天之骄子,他从没这样难堪过。
“阿澈,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温明远起身,走到闻玄澈的面前:“你不喜欢溪溪,是因为你迁怒溪溪,你觉得是溪溪打破了我们家平静的生活,你不想改变,你希望安安是你亲妹妹,你希望一切都未曾变过……你总觉得,要是世上没有溪溪这个人就好了,我们家就会维持原来平静幸福的生活……”
闻玄澈低着头,死死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他没否认。
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
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是疼爱他、保护他、教养他成人的亲生父亲。
他不能对他亲生父亲撒谎。
“可是,阿澈,你错了……”温明远抬手握住他的肩膀,“阿澈,如果家里的改变,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觉得你的感情受到了伤害,你不该怪溪溪,你该怪我……”
闻玄澈愣了下,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温明远看着他的眼睛说:“阿澈,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妹妹,弄丢了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圈通红,声音哽咽,目光中,是沉重的悲伤。
在闻玄澈的印象中,他的父亲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是屹立不倒,坚不可摧的。
除了昨晚他母亲倒下,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没见过这样沉重悲伤的父亲。
他心脏蓦的一阵绞痛,忍不住叫了一声:“爸……”
温明远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如果当年,不是我无能,弄丢了溪溪,那么,从小和你们兄弟四个一起长大的妹妹,就不是安安,而是溪溪,咱们家,从来不曾有安安这样一个人……真相大白,你发现安安不是你妹妹,你发现溪溪要顶替安安的位置,你将失去你从小疼爱的妹妹,你觉得你的感情受到了伤害,你为安安抱不平,你讨厌溪溪,这一切,都是爸爸当年的无能造成的……”
“不……”闻玄澈下意识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爸,不是的……”
“就是这样的!”温明远盯着他的眼睛,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的说:“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妹妹,将要离开这个家,她的未来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你痛恨这样的改变,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你非要怪一个人,你心里才能舒服一些,那么,你该怪我,是我的无能造成了今天这一切,而不是怪溪溪,溪溪是最无辜的,她没做错过任何事,你没资格怪她!”
温明远语气沉重,眼中满满的自责、内疚、以及一种……否定自己的无力感。
这样的父亲,让闻玄澈陌生又心疼。
他心目中的父亲,是沉稳镇定,意气风发的。
他从没见过他父亲这样。
他的父亲在否定他自己,在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无能。
这让他,心如刀绞。
“不是的,爸……不是的……”他眼中含了泪,几乎哭出来,“爸,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我不怪溪溪了,我给溪溪道歉!”
他猛的扭头看向唐夜溪,满脸涨红的看着唐夜溪说:“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我、以后我保证对你好,承担起为人兄长的责任,我保证!”
唐夜溪:“……”
她觉得,温家这教育孩子的方式挺好的。
家风不错。
闻玄澈认错态度良好,而且,他出发点其实是好的,是因为心疼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就是有点糊涂,是非不分,现在被教训了,知道错了,也向她认错了,唐夜溪不准备不依不饶。
她笑笑,十分大方的说:“没事,我对与我不相干的人,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你并没伤害到我,所以,你不用对我太抱有歉意。”
闻玄澈:“……”
意思就是说,他是不相干的人呗?
可笑他之前为什么觉得唐夜溪是眼巴巴贴上来讨好他们?
人家分明对他不屑一顾!
他之前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见闻玄澈一脸尴尬,温玄阳连忙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妹,把话说开就好了,来,吃饭,再不吃,饭就凉了。”
一家人坐下吃饭。
这一次,少了闻玄澈那个刺头阴阳怪气,气氛融洽了很多。
被狠狠训斥了一通,闻玄澈摘下有色眼镜,试着用平常心去观察唐夜溪,他才发现,他之前特别可笑。
跳梁小丑一样。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唐夜溪是觉得温家有权有势,巴巴贴上来认亲的。
大概是……偏见在作祟?
等他静下心来用平常心去观察唐夜溪,他才发现,唐夜溪对认亲根本没用心。
她的教养和涵养无疑都是良好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从容优雅,美好的可以入画。
可她没有讨好任何人的意思,包括他爸。
甚至,她对温家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客气而疏离的,没有丝毫套近乎的意图。
就仿佛……他们一家,就是一家可有可无的亲戚,如果投缘,以后就可以多走动,如果不投缘,过了今天,就可以抛到脑后。
她对温家所有人都是如此的不上心,他之前竟然会一厢情愿的以为,唐夜溪是见他们温家有权有势才迫不及待的贴上来。
而他心底那点阴暗的心思,还被唐夜溪在所有人面前揭开了。
虽然在坐的除了顾时暮,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他还是觉得十分羞耻。
之前,他……是中邪了吧?
他怎么会那么想唐夜溪呢?
他发现了唐夜溪对温家人的态度,温家所有人都发现了。
温明远心中苦涩,却也知道,唐夜溪现在对他们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他们温家,没养过唐夜溪一天。
唐夜溪从踏进温家大门到现在,没有一分钟是顺心的。
他没能让唐夜溪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疼爱,便没有资格奢望唐夜溪真心真意把他们当成家人。
好在,来日方长。
女儿找回来了,以后好好相处,以真心,换真心,总能慢慢培养出真感情的。
饭吃到一半,唐小初和唐小次醒了。
唐小次醒来没见到妈妈,闹着要妈妈,顾酒连忙给唐夜溪打电话。
唐夜溪拿着手机起身,对温明远说:“爸,小初、小次醒了,我去看看。”
“去吧,”温明远说:“帮他们洗漱一下,赶紧带他们下来吃饭,厨房给他们做了很多好吃的。”
唐夜溪点头:“知道了,爸。”
顾时暮也放下筷子起身,“我也去。”
“不用,你吃吧,”唐夜溪说:“我一个人就行。”
“我没觉得你不行,”顾时暮说:“我就是想我儿子了。”
唐夜溪:“……”
行吧。
您开心就好!
两人并肩上楼。
唐小次正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打滚,“要妈妈、要妈妈、要妈妈……”
唐夜溪:“……”
她快步走过去,敲了唐小次的脑袋一下,“唐小次,你又耍赖!”
唐小次扑进她怀里,“要妈妈!”
唐夜溪无奈摇头。
她这小儿子这么喜欢撒娇,也不知道随了谁。
她可是从来没撒过娇的。
难道……
她目光飘向顾太子爷儿。
好像……也不太可能。
顾太子爷儿腹黑是真的,恶趣味也不假,但她实在想象不出顾太子爷儿撒娇是什么样子。
看到唐夜溪冲他投来诡异的眼神,顾时暮挑眉看过去:“怎么了?”
唐夜溪连忙摇头:“没,没怎么。”
她拍拍唐小次的小脊梁,“哥哥呢?”
唐小次树袋熊一样抱着她,奶声奶气说:“哥哥去洗澡澡了。”
唐夜溪叹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哥哥一样省心?”
“小次也很棒的,”唐小次嘟唇:“小次长的好看,还会卖萌!”
唐夜溪:“……”
顾时暮被他逗的大笑,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一口:“我儿子说的对,我儿子最好看,最萌!”
“爸爸!”唐小次搂着顾时暮的腰,在顾时暮怀里蹭来蹭去。
顾时暮被他蹭的一颗心软绵又甜蜜。
他抱着唐小次的小身子,问唐夜溪:“咱儿子每天睡醒之后都这么可爱?”
唐夜溪:“……”
咱儿子?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她好想回他一句,这是我儿子,可又觉得一再强调这句话,有些矫情。
她拍拍唐小次的小脊梁,“每天醒了都要撒娇,不知道随了谁。”
说到这句“不知道随了谁”,她下意识又瞥了顾时暮一眼。
顾时暮:“……别看我,肯定不是随我,我小时候没咱们儿子这么可爱。”
唐夜溪:“……”
还是想说那句话。
行吧。
您高兴就好!
浴室的门打开,唐小初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看到顾时暮和唐夜溪,一丝不苟的和二人打招呼:“爸爸、妈妈。”
“乖!”顾时暮看看怀中软萌可爱的小儿子,再看看刚洗完澡,脸蛋儿红彤彤的,愈加漂亮的大儿子,这一刻,他觉得他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他把唐小次交给唐夜溪,找出吹风机,招手叫过唐小初:“小初,过来,爸爸给你把头发吹干。”
唐小初听话的走过去,在顾时暮身边坐下。
顾时暮打开吹风机,给唐小初吹头发,小心翼翼的掌控着吹风机的温度,怕风凉了吹到孩子,又怕风太热,烫到孩子。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认真,细心又耐心。
唐夜溪忍不住笑了笑,抱起唐小次:“我带小次去洗澡。”
她把唐小次抱进浴室,帮唐小次洗白白,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回到卧室。
唐小初也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两个小家伙儿依旧穿的兄弟装,一样的款式,唐小初穿的蓝色裤子,白色休闲衫,唐小次则是白色裤子,蓝色休闲衫。
小哥俩穿着款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衣服,再加上四五分的相似之处,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亲兄弟。
唐小次喜欢极了,牵着哥哥的手,哥哥哥哥的叫,和哥哥分享他的趣事。
在旁人听来,很无聊的趣事,他却讲的津津有味。
唐小初也不烦,随他说,只偶尔骂他一声笨蛋。
被骂了,唐小次也不恼,仍旧笑呵呵的,追着哥哥继续说。
小哥俩在前面走,顾时暮和唐夜溪跟在他们身后,在唐小次奶声奶气的絮絮叨叨中,到了楼下客厅。
温明远看到唐小初和唐小次顿时眼睛一亮:“小初、小次,快,到外公这里来!”
两个孩子回头看向顾时暮和唐夜溪。
唐夜溪冲他们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走到温明远身边,齐齐叫:“外公。”
“乖!”温明远越看两个孩子越喜欢,一手揽一个,照顾他们吃饭,爱不释手。
吃饱饭,一家人去了客厅,闲聊了片刻后,管家来报,二爷到了。
管家口中的二爷,是温明远的二弟,温明修。
温明修是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一起过来的。
一直当成亲妈孝顺的姨母忽然成了杀母仇人,这是大事,一家人都该知道真相。
温明修到了不久,老三温明道也到了。
温明道同样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
温明道和他妻子也生了两个儿子。
温明远先把唐夜溪介绍给他二弟、三弟一家,又给唐夜溪介绍温明修一家和温明道一家。
于是,在有了亲爸妈和四个亲哥哥之后,唐夜溪又拥有了两个叔叔、两个婶婶,四个堂哥。
在温明远带她认人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她小时候第一次看红楼梦。
她第一次看红楼梦的时候,最大的感想就是,人物多,人物关系复杂,要十分用心才能看得懂。
原本感慨温家人丁兴旺,尤其八个哥哥、堂哥,名字和人还要对上号,有点难度的她,想到红楼梦,忽然淡定了。
才两个叔叔,八个堂哥哥哥而已,红楼梦的人物关系她都记得住、理的清,这么几个亲戚,肯定没问题!
不知道是为了以示亲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温家的男丁长幼排序都是三房加在一起排的。
唐夜溪的四个亲哥哥,年纪最长,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二房的两个儿子,长子叫温玄即,次子叫温玄离,排行第五、第六,唐夜溪要叫他们五哥、六哥。
这两个名字好记,唐夜溪只要记住一个成语,若即若离就行了。
温玄即和温玄离对她的态度和他们的名字差不多,若即若离,看不出亲切,但也没有排斥。
唐夜溪表示理解。
她又不是一座金银山,人家见了她就要欣喜若狂。
堂兄妹而已,以后有缘分或许能做个朋友,没缘分,大抵就是点头之交的关系了。
三房两个儿子,排行第七、第八。
也就是说,长房四个儿子最大。
二房两个儿子居中。
三房两个儿子年纪最小。
这样倒是好记。
三房两个儿子,哥哥叫温玄泰,弟弟叫温玄安。
这两个名字倒是朴实,让唐夜溪想起另一个成语,国泰民安。
这么一联想,三叔家的两个哥哥,名字也记住了。
这样说起来,就她四个亲哥名字难记。
大哥温玄阳,二哥温玄景,这两个名字之间没什么联系,就是好听而已。
三哥温玄澄和四哥闻玄澈,澄澈倒是一个词语,但她三哥、四哥和他们的名字一点都不像。
她这四个哥哥,温玄阳沉静稳重,温玄景话少的可怜,温玄澄心思多,闻玄澈是个糊涂蛋。
澄澈,多干净的一个词?
和心思多的温玄澄和冲动无脑的闻玄澈一点都不搭!
她脑海中虽然胡思乱想着,嘴里却没耽误叫人。
温明远给她介绍一个,她就乖乖叫人……反正她早就看明白了,这个家里她最小,不管介绍谁给她,都得她主动叫人。
一、二、三、四……终于介绍到最后一个,唐夜溪松了口气。
终于快要介绍完了。
温明远笑着给她介绍温玄安:“溪溪,这是你三叔家的二儿子,你八哥,温玄安。”
“八哥好。”因为温玄安的名字,唐夜溪忍不住多看了温玄安两眼。
大房的女儿叫温安安。
三房的小儿子叫温玄安。
都叫“安”,这样也可以吗?
温玄安瞥了唐夜溪一眼,没搭理她,问温明远:“伯父,安安呢?”
温明远神情一僵,下意识看了唐夜溪一眼,才说:“在楼上。”
他怕唐夜溪误会,解释说:“昨晚太晚了,安安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出去,不安全,所以就留她住了一晚。”
唐夜溪嘴角勾着笑,面色不变。
她不在意这些,真的。
她心里有杆称。
温家人给她几分,她就还温家几分。
就算温家人想继续养着温安安她都没意见,顶多以后她不进温家大门就是了。
她盈盈笑着,什么都没说,可温明远却觉得,父女俩因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刚刚培养起来的那么一点感情,因为温安安昨夜的留宿,烟消云散。
原本已经准备抬脚迈进家门的唐夜溪,又把脚放了回去。
他心里特别难过。
他不禁想起,他还曾异想天开,想把唐夜溪和温安安放在一起养,就当多了一个女儿。
现在,他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多可笑。
他没养过唐夜溪一天,唐夜溪对他没感情。
在她最需要他们夫妻的时候,他们夫妻不在,现在,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父母了。
现在的唐夜溪,很从容。
如果他和他妻子做的合她的心意,她就认他们夫妻,叫他们一声父母。
如果他和她妻子做的不合她的心意,天大地大,她怎么也能躲开他们,以后见次面都难。
他竟然还妄想把她和温安安放在一起养。
她凭什么就非要听他的安排,委屈自己和温安安住在一个屋檐下,看着占据了她二十多年身份,还曾侮辱欺负过的温安安和原本应该是她的家人亲亲热热?
那多恶心人啊?
如果唐夜溪什么都听他和他妻子的,为了和他们夫妻相认、为了进温家大门,对他们言听计从,愿意和温安安做一对好姐妹,那可能是真的为了他们温家的荣华富贵了。
而现在,很显然,唐夜溪对温家的荣华富贵是没兴趣的。
他对温安安好,就是把唐夜溪这个亲生女儿推开。
唐夜溪对温家没有任何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