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昌侯心下一惊, 觉得能让翟大夫如此神情,那……盛玦的隐疾应该很难治吧?
翟大夫抚了抚发白的须发,心下很是郁结。
这大半夜地被叫过来,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谁想到王爷居然连这点小事都要请大夫,简直叫人费解。
也是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居然从未行过周公之礼。
这谁能想到呢!
翟大夫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后脖颈有些凉。
他倏地反应过来——自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广华殿,已经是王爷高抬贵手了。
日后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不然脑袋容易不保啊。
马车外的岳昌侯又关心地问道:“王爷的情况很棘手吗,竟叫您这样的京城圣手都难得叹息。”
翟大夫知道对方是想打探消息,瞬间更担忧了,他不敢过多透露,只能隐晦地婉拒道:“多谢侯爷深夜护送,但有些事情老夫实在不便开口,望您恕罪。”
岳昌侯懂了——隐疾难治,不便说。
若是无事,也不该是如此遮遮掩掩的回答。
翟大夫说完,才觉察出自己的话好像很容易被误解,便又加了一句:“侯爷莫要多想,王爷一切安好。”
岳昌侯点点头:“多谢相告,本侯知道了。”
在朝堂沉浮多年,岳昌侯深知各种话术,对方的话显然是故意说给自己的,先叹息摇头,再假意保密,最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报喜不报忧,结合起来看,说明盛玦的病症难治,翟大夫也无能为力那种。
岳昌侯无声地叹了口气,心说此事真是道阻且长,自己还得帮衬着给他找些神医妙手来。
自家女儿早年间身子弱,侯府请过各种神医大夫,再去请来倒也不难,总有个回春妙手能治好盛玦。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岳昌侯都替他愁。
这一发愁,就是多半月,岳昌侯愁到最后甚至想——若他盛玦能治好这疾症该多好。
若摄政王能像个正常男子一般,自己也是愿意把女儿嫁到王府的。
唉。
可惜幻想无法成真。
岳昌侯一想起这事儿,就忍不住借酒消愁,只想对方能快些好起来,把这难缠的隐疾给去了。
只要能治好,怎么说都好。
由于近来这种想法太多了,后来,岳昌侯见了盛玦时,满脑子都是想着帮对方找大夫治病。
现在好了,他家女儿身体好了,却又得为摄政王的隐疾而发愁。
岳昌侯不免有些纳闷,自己一辈子身强体健,却一生都在寻医问药,怎么就和这茬过不去了呢?
“王爷今日觉得身子如何?”岳昌侯在齐阳殿遇见他时,难得主动关心道,“多吃些补身子的,整日也别太过辛劳了,本侯觉得也是可以补起来的。”
他这番话,是在嘲讽自己这几日过度偾张,迟早让身体亏空吗?
盛玦蹙眉,有些糟心地想,这岳昌侯也太大胆了,揶揄自己都不分场合的吗?现在太后和小皇帝还在旁边呢。
一想到那日清晨的事儿被传到岳昌侯耳中,盛玦就觉得心烦意乱,尴尬又恼火。
“不劳侯爷操心,本王自有分寸。” 盛玦有些不耐烦地道,“以后这些事儿,侯爷别再提了。”
岳昌侯板着脸,瞧了他一眼,心说这摄政王果然脾气臭,自己适当关心他一下,他非但不领情,还叫自己以后别提。
如此欲盖弥彰地藏着隐疾,想必他对此事也是脆弱敏感的。
岳昌侯无声地叹息。
就在这时,太后听了他俩的对话,疑惑地问摄政王近来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盛玦蹙眉道:“无碍。”
太后:“今日太医院的人刚巧要来请脉,正好帮着你瞧瞧。”
盛玦说他不需要,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推拒的功夫,太医正好进来。
太后:“太医来都来了……”
“本王那日请大夫瞧了,没什么问题。”盛玦不肯受这个麻烦,“既然太医来了,不如帮侯爷瞧瞧身体,毕竟侯爷也上了岁数,该到身子不好的年岁了。”
岳昌侯:???
这叫什么混账话?
有这么说话的吗?
简直恩将仇报!岳昌侯愤恨咬牙,心说好你个盛玦,本侯方才关心你,还不如关心一条狗划算。
夹在中间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