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鹅黄色花纹络的曳地长裙,凛着眸从衣履不整的流民身边走过,眉间流转着的妩媚与清傲,他见了,都忍不住叹一句,芙蓉面,冷心肠……
周述安捏了捏她的手,侧头问她,“饿不饿?”
沈姌咬了咬下唇,心想这人别不是疯了!如此大费周章给她带出城,难道是为了吃饭吗?
沈姌轻声道:“我用过午膳了。”
周述安道:“再吃点,太瘦了。”
沈姌看着他道:“我都胖了,周大人没看出来吗?”
闻言,周述安不由怔住。
纵使寒窗苦读十余年,读破万卷书,此刻的他亦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对视后,沉沉开口:“是我眼拙。”
沈姌的细眉微扬了一下,复又放平。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灰色幞头的男人走了过来,用帕子擦了擦桌案,低声道:“二位贵客来点什么?”
周述安直接道:“蛋花粥,假蟹,虾子鱼,两碗素面。”
“稍等便是。”
沈姌看着他道:“周大人经常来这家客栈?”
“算不上常来,偶尔出城办案,途经此处,来过两次。”周述安问她,“你呢,可来过这儿?”
沈姌想了想,道:“应是头一次来。”
周述安勾了一下嘴角。似是早预料到,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不会记得这些小事。
沈姌吃喝了两口粥,便放下了木箸。
她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隻偶尔看看窗外,暗示他,她该走了。
周述安如何瞧不出她的心思?
可这男人偏偏熟视无睹,撂下木箸后,又叫人上了茶水,不紧不慢地饮了起来。
沈姌心里没底,她摸不清他今日究竟是什么路数。
天色沉沉,秋风阵阵,周述安喉结一动,开了口,“我上次与你说的,你可记得?”
“反覆思量,不敢忘。”说罢,沈姌抬眸看着他道:“可周大人在我心里,一直是正人君子。”
周述安薄唇一抿,低头吻住了她的眼睛,“君子会成人之美,我不会。”
男人温热的呼吸覆在她的眼皮上。
沈姌睫毛轻颤,心也跟着颤。
像他这样工于心计的权臣,若是不肯做君子,她也不知自己能否招架的住。
思忖间,周述安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今日虽骗了你,但照顾你那句话却是真的,永远作数。”
永远么?
话音一落,沈姌的喉咙里泛起了一股道不明的苦涩,喜怒哀乐在瞬间窜上了鼻尖。承诺可贵,只是周述安不知道,他的甜言蜜语,不及李棣万一。
这一刻是蜜糖,兴许下一刻就成了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