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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当真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真好,极好。

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爷,长安城里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受的都是旁人争先恐后的巴结,何曾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过?

看着她眸光里难以抑製的水色,陆宴那双幽暗深邃的眼里,骤然涌入了一丝愤怒,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慌乱。

他喉结微动,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哑着嗓子道:“歇了吧。”

从此以后,她不想说,他亦是不想再问。

沈甄看着他的背影,也知自己方才惹了他不悦,思忖片刻后,便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道:

“承蒙大人恩惠,沈甄没齿难忘。”

她的声音丝毫未改,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他四肢百骸都跟着发麻。

果然,只有恩吗?

——

夜色已沉,沈甄的呼吸渐渐转匀。

陆宴侧头看她,又看了看她放于床侧的香囊,终是长叹一口气,阖上眼睛,缓缓入梦……

时间一晃回到了十月初九的那天。

那是沈家该还债的前一个晚上。

那日,京兆府有个棘手的案子。暮鼓响起时,陆宴正低头写着呈文。

这时,外面几个正要散值回家的皂隶大步跑了进来,“陆大人,昭兴坊那边起火了。”

另一个人道:“金氏钱引铺的掌柜方才来击鼓,说沈家三姑娘欠债不还,畏罪潜逃,现已出城了。”

陆宴挑眉,沈家三姑娘?又是她?

陆宴撂下笔道:“叫金氏的人进来。”

那金氏钱引铺的掌柜一进来,便拿出了手里的证据,道:“大人,沈家欠的可是整整八千贯,她人若是跑了,在下把命搭上都是不够赔的。”

见陆宴不语,掌柜的赶忙又道:“除此之外,在下还有另一桩事欲告!沈家三姑娘出城,用的乃是篡改的户籍,和假冒的文书!此事,衙门不会置之不理吧?”

“大人,这怎么办?”杨宗低声道。

陆宴转了转手中的狼毫,长叹一口气,“叫上司兵参军,出城。”篡改户籍,假冒文书,这可不是小事。

陆宴带了一批人马手执火把寻人,南北各一方,最终,于子时三刻,抓获了不慎坠马的沈甄和沈泓。

人赃并获,并无任何抵赖的机会。

陆宴翻身下马,走到沈甄身侧,用极冷的声音道:“通关令文,谁给你的?”

沈甄低着头,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她的鬓发已乱,残留着点点血迹,小脸煞白,胜过他手上的银灯。

“回本官的话。”陆宴道。

沈甄的指尖均在颤抖,娇生惯养的三姑娘,一没被人审问过,二没有当过逃犯。

只是事关长姐,她什么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