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将士兵卒们心中,指挥使大人依旧是那个指挥使大人,才没有在干正事的时候想女人。
苏州丝织商会,往日只允许六大家所进的厅堂,如今换了一副模样。
六张大椅被撤掉了,换成了一张长约二十米、宽有四米的椭圆形长桌。长桌正中首位放了一把椅子,余下两边各是十几张座,加起来能坐近四十人。
看见首位上,颜青棠那明显凸起的肚子,一众商人十分惊讶,却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纷纷就当做没看见。
见众人都到齐了,颜青棠放下茶盏,道:“你们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
近日各家铺子里可不太平,甭管大商小商,甚至人托人托到家中来了,就为了买丝绸,还不是小批量买,而是大批量。
若是价钱低,一众大小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关键是价格竟比在海市交易行卖得还略高一点。
关键是还不用抽税,由不得众人不动心。
可之前颜青棠就在商会里定下了规矩,零卖整卖都随各家,但若是整卖,必然要弄清对方来历,且数量超过一定数额,必须报到海市衙门去。
她定规矩时说得非常明白,此举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将丝绸走私出海,影响了大伙儿的利益。
当时由于各大商都在海市交易行大赚了一笔,自然不可能不同意,毕竟维护的是自己的利益嘛。
可如今时过境迁,当外来的利益占了上风,自然少不得有人心思浮动。
都知道颜青棠在明知故问,也没人敢当面戳破。
经历了葛家倒下,海市交易行的开启,以及颜青棠在其中的主导地位,乃至她和江南织造端王世子的关系,都让她在众人面前积威甚重。
心知这种事也瞒不过她,于是也没人敢卖关子,把事情坦白说了。
“颜东家你也知道,大伙儿都是做生意,自然想赚得更多。可这么一来,就和商会的规矩冲突了。”
颜青棠挑眉道:“是你一人这么想,还是都这么想?”
闻言,说话之人露出局促之态。
一旁方才附和他的人,也纷纷如此。
不过毕竟利益当前,也就在相互对望之间,在座四十多个人,大致分成了三拨。
一拨持反对态度,一拨中立不表态,还有一拨人则是心有异动且还沉不住气的那些,人数也不多,不过十个来人。
大商没有,全是中小商。
颜青棠在心中默默记下名字,看向五大家其他四家的当家人。
“你们怎么看?”
这能怎么看?
几人面面相觑。
如今六大家剩下五大家,五大家也随着颜家强势崛起,而名存实亡。他们在别人眼里,还能自称下五大家,在颜家面前,还是老实闭嘴吧。
这个颜青棠从来不是善茬。尤其随着时间过去,看到的越多,其他几家越发觉得当初葛家的倒下,与她有推脱不掉的干系。
再结合她现在的威势,自然没人想得罪她。
“我们自然是听颜东家的。”向来奸猾的柳五爷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颔首。
颔首的同时,向来最沉不住气的齐六爷道:“颜东家,真要守着死规矩?毕竟哪有人嫌银子扎手的。”
他这话不算表明立场,但言外之意明显,说明齐家也有些动心了。
颜青棠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我也知道银子不扎手,问题是拿了这份绝后路的银子,以后海市那的银子还赚不赚了?”
此言一出,下面响起一阵嗡嗡地议论声。
“海市那的银子自然也赚着,谁还能嫌银子扎手啊。”有人小声说。
也有其他人附和,不过只有小猫两三只,都看出颜青棠脸色不太对。
颜青棠突然笑了。
“想法不错,但未免想得也太美。”
她环视众人,神色冷淡:“我不信大家看不出来朝廷的意思,朝廷成立海市交易行,就是为了杜绝有人私下走私,你们都是交易行下的受益者,做事之前还是要多思多想,不要凭着一股贪心,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往嘴里吃。”
“就不说现在,只说以前,以前有后台有背景的,赚大银子,没钱没后台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做二道商,赚走比你更多的银子。”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大概都不是什么有背景有后台的人,毕竟连颜家都不是,只能被排除在外。如今大家受了朝廷的益,但又不想守规矩,你们觉得这海市交易行若是倒了,最受损失的是谁?”
自然不会是五大家,他们本就处于这个行业的最上层,总有自己的路走。
相反以前那些刚出头的小商们,因为海市交易行开启,而大赚了一笔,如今摇身一变也今非昔比,会迅速被打回原形,回归之前的状态。
恰恰也是这些人动的心思最多。
“我知道有人出高价买货,确实很让人心动。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之前把肉都吃干净,一点剩余都不给人留的人,如今却大发慈悲,竟知道让利于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