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状态晚上肯定是不能直播了,陶心乐给小墨发微信,顺便登陆主播账号发了请假动态。
天气炎热,伤口包着纱布没一会儿就开始发痒。陶心乐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点,希望这个不太好用的空调能稍微有点作用。
卧室里窗门紧闭,他塌下紧绷的肩膀,放松地躺在了床上。
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疼痛,后腰上的伤口让陶心乐只能侧躺着睡。
很久以后安静的卧室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呜咽声低低的,像是无助的小动物。
眼泪流了满脸,陶心乐抿着唇一直哭。他痛得浑身发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擦脸上的眼泪,一不小心还碰到了脸侧的淤青。
他委屈地哽咽了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娇气死了,陶心乐,你怎么连这点疼都忍不住。
“不要多管闲事。”
放在床边的手机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秦在枝。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乎是在手机开始振动的那瞬间陶心乐就醒了过来。他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上哪哪都疼,睡意都是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
陶心乐动作笨拙地划开了接听键,即使没有开免提秦在枝的声音也十分清晰。
“陶心乐!你不在家吗!我刚刚上楼敲门没人应,这都七点多了你晚上八点不是要直播吗?”
陶心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机那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秦在枝没听到回应继续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超市,今天水果打折!我一不小心买多了,你上来拿一点回去吃。”
“陶心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陶心乐回答得非常小声,含含糊糊的。秦在枝一听他那嗓音就明白过来:“你在睡觉?”
“嗯。”
“这都几点了还在睡觉……”秦在枝没好气地笑,“晚饭呢?不会也忘记吃了吧!”
陶心乐诚实回道:“忘记了。”
“好吧好吧你应该还没起床吧,我现在下楼你来给我开门。”
秦在枝并没有给陶心乐拒绝的机会,拿着一袋水果风风火火地走了下来。陶心乐慢吞吞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开了门。
“楼道里蚊子也太多……”秦在枝不满地抬起头,看到陶心乐那张脸猛地愣住了,“你……你怎么回事?!”
嘴边有一小块青紫色的淤青,导致陶心乐一开口说话就会觉得疼。他侧过身示意秦在枝进门,不清不楚地说道:“……就这样。”
秦在枝怔怔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走了进来。客厅里看不出任何异样,秦在枝并不会注意到桌子上少了一个普通的玻璃杯。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久,默契地不会过问对方的隐私。愿意说就听,不愿意说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像陶心乐当主播卖照片也是他自己跟秦在枝坦白的,秦在枝知道他缺钱,住在这里的哪有不缺钱的。
陶心乐的手不方便接水果,他指了指桌子,示意秦在枝把水果放这里。
“姐,你买了什么?正好我肚子饿了。”
陶心乐不敢张开嘴,话说得模糊,像是在卷着舌头说话。秦在枝拧着眉仔仔细细看了陶心乐好长时间,关心地问他:“有没有去过医院?”
“去过了。”
“医生怎么说?”
“不严重的,他让我好好休息几天。”
秦在枝去掏裤袋,从裤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陶心乐瞧着她烦躁的神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容。
“没吃晚饭是不是?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秦在枝把嘴里的薄荷糖咬得嘎嘣响,语气硬邦邦的,“多大的人了还学别人打架,就你那个身板别人踹你一脚你就起不来了。”
陶心乐抿着嘴笑,秦在枝一直把陶心乐当弟弟看,如今望着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又生气又无奈。
“给你买点粥或者面条吧,容易嚼。”秦在枝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陶心乐嘀咕地抱怨,“你那么娇气,看你说话都觉得你很疼。”
临近开播的时间,傅绍南才看见主播更新的那条主页动态。
心心:停播一周。
没有写原因,傅绍南看了几秒钟,想到陶心乐是大学生,有可能刚放暑假和同学们出去玩了。
傅绍南没有觉察出异样,只是本来安排充分的时间突然空闲了下来。适逢助理打来电话,空闲的时间重新被补上,傅绍南关闭直播间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了。
傅家经营着z市最大的保险公司,业务范围虽然不像李家能做到国外,但这么多年傅中林也替傅绍南制造出了牢固的关系网。
专人电梯直达68楼,乘坐时能俯瞰到整个商圈的风景。傅绍南无端端地想起前一天晚上陶心乐说这里的商圈建筑物很好看,因此今天特意多看了几眼。
——沉静的海面承托着长长的跨海大桥,近处的街区集娱乐和零售为一体。白色的线性体块和雕塑造型体块形成鲜明对比,记得当初建造这个商圈还秉承着年轻化、促进消费这样的理念。
后来就变成了富人们打发时间的游玩地点。
傅绍南沉默地收回目光,觉得自己那时候一点都没有说错,陶心乐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临近下班助理拿来一份需要保险理赔的保单,说负责这份保单的经理怀疑是倒签保单。傅绍南拿过保单看了眼金额,一千多万,不算特别小的数额。
傅绍南大致了解完事情经过,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他起身离开公司,黑色轿车驶出停车场前往了机场。
机场出口处站着不少人,傅绍南没等多久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