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说:“黑红。”
冬宁扭过脸,不让他看,嘴里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盛誉不再惯着她这臭美的毛病——都这样了,还不肯洗掉,冬宁这什么审美?
她本来那样不就挺好的么。
他的动作不算粗暴,但也不容二话,待着冬宁去了浴室,自己抱臂靠在门边,一副要监督她洗完脸的架势。
冬宁没办法,站在洗手台前照了会儿镜子,自己也觉得脸上火辣辣得难忍。
那瓶粉底液应该是过期了。
用的时候,冬宁就存了侥幸心理,现在这样其实没多意外。
就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不会毁容吧?
冬宁想起新闻里那些无良美容机构导致的烂脸,好好的皮肤就那么毁了,想尽办法都恢复不了,突然悲从中来。
看她的表情不对劲,盛誉第一时间就说:“哭什么?我又不是为了凶你,你自己看看,脸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洗,不洗等着毁容是吧?”
但这话没起到什么正面作用。
冬宁打开水龙头,低下头之前,肩膀很明显地起伏了两下。
盛誉抿了抿唇,半晌,做恶霸状抱起的双臂也放下来,垂在身侧。
冬宁真哭了?
盛誉回想了遍刚才带冬宁来浴室的过程,他全程没用手碰过她,只……只用了语气和眼神。
冬宁不是个爱哭的人,反正盛誉没见她因为什么哭过,那她现在哭了,只能是因为他太凶。
平常为了自己清净,哄他妈和他姥爷的时候,在手机这边顶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都能谈笑风生,这会儿,怎么对冬宁道歉,快要把他给憋死了。
冬宁洗脸用的是盛誉指给她的洗面奶,洗完以后,难过的情绪还没过去,顶着湿漉漉的脸就又开始照镜子。
隔着三四步远,盛誉都在能镜子里看到她的红眼睛,心里确实后悔了,不该对她那么凶,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冬宁就转过身来了。
下巴上还滴着水珠,像眼泪。
看着挺可怜的。
盛誉第一次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不说别的,他那种态度,肯定伤到了冬宁的自尊心。
“我感觉没那么疼了。”冬宁又走近几步,仰着脸凑到他面前,距离那么近,圆眼睛看着他,紧张兮兮道,“个子高光线比较好,你帮我看看,还是白皮肤吧?”
过敏导致的疹子来得快,过了冷水以后,去得也快。
看得出来还是发红,但洗掉了化妆品,就已经好很多了。
不上手,也知道是软绵绵的。
盛誉莫名想起他那个便宜妹妹总爱拿在手上却不吃的棉花糖。
冬宁的脸很小,胆子也小。
等盛誉替她观察她脸上皮肤的时间里,一直乖乖仰着脸,肉眼可见的紧张,细小的水珠从她卷曲出夸张弧度的睫毛上滚下来,看着更可怜了。
半晌,盛誉道:“是好多了。”
冬宁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走去书桌前收拾自己的书包。
她很明显的小孩子心性,出门前,情绪已经恢复好了,刘海还有些湿,像小学生一样,挥了挥手,和盛誉拜拜。
盛誉一觉睡到三点多,起来洗了个澡,冬宁就来了,到这会儿还没吃过饭。
冬宁走了没多久,他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的薄外套,也下了楼。
市中心挺远的,打车也要半个多小时。
盛誉去了趟超市,买了点酸奶麦片和肉类,又各样买了些水果,晚饭就在超市楼上的iko吃烤肉,一个人光牛上脑就吃掉三份。
吃到一半,隔三差五骚扰他的发小纪方禹打来电话。
“盛少爷过夜生活呢?”
“嗯。”盛誉道,“吃饭呢,你吃了吗?”
“刚吃完,新到的澳洲12的和牛,鹅肝,金枪鱼,这不就想起我兄弟在鸟不拉屎的宜城受苦受难,特来问候嘛。”
说完,纪方禹感觉有点不对:“诶,你这畜生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关心?”
盛誉吃了口快烤过头的猪五花,平心静气道:“小心我抽死你啊。”
纪方禹道:“这还差不多,舒服了。什么事儿?”
盛誉道:“我记得你姑姑是不是开医院的?”
“别侮辱人好吧。”纪方禹道,“连锁高级私人医院!都开到巴西去了!在伦敦也是数一数二的,你知道去年光财富榜上有多少人的儿媳、媳妇儿是在我姑医院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