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干涩的枯井,最后灌满春雨。
她韧带好,平时训练,从背后腿被分得再开也轻松,只是脱离训练动作,要做一只被反复推进抽出的风箱,高频的工作强度,超越了这只小风箱所能承受的极限。
烈焰烧了多久,等他终于熄火。
她的身体隐处仍颤颤萌动,如藏一个瑟缩惊蛰。
薄薄的眼皮外,有光晃动,可钟弥并不想睁眼,后颈黏住一些发丝的热汗,在渐渐降温,她也正处于这样缓缓退烧的状态。
累,但也享受这个时刻。
尤其是沈弗峥抱着她,用手指一点点拂顺她散开的发,动作轻柔,好似精心修复一幅昂贵的画。
这样的平静没持续多久。
他忽然出声说饿了。
轻轻的两个字,又配上亲吻钟弥额头的动作,好似她是什么大功臣,叫他终于食欲大振。
钟弥暗暗咬牙,不打算理这恩将仇报的黑心资本家。
偏遇上得寸进尺,他连自己吃个夜宵都霸道要人作陪。
秀色可餐不该是钟弥穿着他的宽大衬衫,身外裹着薄毯,收拢一双细长白腿靠坐在餐厅椅子上,眼含浓浓怨色,看着沈弗峥吃面条的样子。
但他扶一碗清汤面,边看钟弥边进食的斯文样子,好像她真是什么最佳小菜,异常开胃。
能叫汤见底。
钟弥心想,这人是懂什么叫吃干抹净的。
事后算账无意义,但钟弥还是要在良心层面试图谴责资本家:“你一点都不担心会把病传染给我吗?”
他漱口回来,带回一壶泡好的清茶,徐徐斟倒,徐徐出声。
“如果造成这样的结果,我会谴责自己。”
这话听起来特别耳熟,绝对的耳熟,那种大集团出事故,但凡被通报批评,千篇一律都是这样的抱歉语调,官方到没有一点愧意。
钟弥目瞪口呆:“你谴责自己,对我来说有什么用?”
他答得干脆:“没有,一点用处没有。”
“弥弥,人的需求是有层次的,生理需求完全是动物性的,担心你生病的前提是,我在做人。”
第一次听人把“不做人”说得这么文雅书面化。
钟弥咬住唇,仿佛身体里正在攒气,但张不开口,话说不出一句。
沈弗峥继续说,“所以不要问别人要愧疚,这种东西,是真是假,都没有用。”
钟弥感觉自己在无形被教育,还不太开悟的样子:“那我应该问你要什么?”
沈弗峥提示她:“要你想要的。”
一时想不出什么需求,钟弥视线在这个灯火通明的房子里打转,忽然——
“我想要进你负二楼的那个玻璃房子。”
沈弗峥有点意外:“你感兴趣?”
钟弥如实说:“我对你感兴趣,我对侵犯你的私人领地感兴趣。”
沈弗峥挑了挑眉,那样子既有兴味,又颇纵容,似乎很喜欢她这个回答。
她刚刚是从楼上被沈弗峥直接抱下来的,只穿了内衣,裹了衬衫,慧姨端来面碗,怕她会冷,才找来一张蓝白花纹的小毯子给她披。
此刻她的手由沈弗峥牵着,脚上没有拖鞋,也不愿意穿,仿佛在领会他刚刚所说的动物性,以自身的皮肤体温,去感受他不为人知的领地。
蜿蜒的黑色大理石台阶,朝下伸去,触底冰凉,钟弥的脚纤细白皙,脚趾微微缩起,格格不入地一步步踩下去。
明明这栋别墅恒温,不知是不是地势低的缘故,她总觉得负二楼空到有回音的空间里,有一种幽僻生寒的感觉,可能只是心理层面上的幻觉。
“你喜欢这里吗?”
沈弗峥的回答没有一秒思考:“不喜欢。”
他牵着她走到入口的玻璃门前,告诉钟弥数字密码,又以她的食指录入新的指纹密码。
他站在钟弥身后,叫她自己解密进入。
钟弥按下数字,又将手指按上去。
精密的门锁忽闪红灯,发出尖锐的嘀声警报,她吓了一跳,披肩都掉下半截,仓惶回头望着沈弗峥:“错了?”
沈弗峥垂眼看她,抓起她的手往感应区重新按,钟弥的注意力落在因感温而一层层扩开的暗红纹路上,注意力集中到,仿佛加载即将完成。
而耳边,是沈弗峥俯低一些,轻轻擦着她软白耳廓的声音。
“没有错。你要坚信自己没有错,因为有时候,错误只是虚晃一枪的考验,你觉得错了就是错了,你觉得没错就是没错。”
话落一瞬,复杂而机械的解锁声音也停止了。
门,无声地弹开一隙。
欢迎坚信自己的第二个造访者进入。
沈弗峥替她将滑落的毯子提回肩上,钟弥伸入一只脚,脚心落在釉面一样温凉的私人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