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传奇-6(1/2)

吴泰南在林秀英的坟前发誓,他一定会好好过日子,并且找到她的儿子,给上他富足的生活。双手合十,吴泰南诚心祈祷。

重回让他感到无b陌生的复兴市,吴泰南00口袋,没半毛钱,身上的衣物也破旧到不行。他请求公园街友帮他介绍份工作,但街友却只能苦笑,把介绍工作托给一位h袍道士。

「咦,你不是吴泰南吗?」h袍道士一眼认出吴泰南,彷佛想起什麽重要事情。

「道士,我需要份工作,我需要钱,除此之外,我还要找一个人。」吴泰南已经无暇思考这年头是否还有人认得他。

「啊,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h袍道士掐指算着,接着眉头越陷越深,「坏了坏了,这怎麽发展成这样……」

吴泰南只知对方是要帮忙找工作的,却不明白为何找工作得掐指算命。道士掐指算命之时,吴泰南不敢说半句话。

「唉,天命难为,天命难为,」h袍道士说着,指向附近的快炒店,「要找工作的话,附近的快炒店就可以了。」

吴泰南点点头。

「你要找的人,要往西边走,往西走自然可以找到他。」

话说完,道士未等吴泰南的回应,便急匆匆地走掉了。

吴泰南在快炒店工作半个月,有空闲时便往西边走,四处打听林秀英的儿子下落,但他却连儿子的名字、长相都一概不知,只能简单地描述外貌。描述内容也是山下的摊贩凭藉印象告诉他的。

「林秀英的儿子啊,就是有点驼背,不高不壮,年纪有点大,但行为好像有些幼稚。」山下摊贩如此描述。

而吴泰南仅有用「驼背」与「住在山上的男x」来打听吴自由的下落。

终於,打听了半个月,他在复兴镇靠西边的酒店,约略听到一位与描述相近的男人。

「喔,你说驼背的男人吗?」门口保全不屑道,「他白吃白喝的,被我们修理了一顿,还有啊,他不驼背,是背上长了对j翅。」

「背上长了对j翅?」

「对,j翅,很好认的,跟烤j翅一样。」保全点点头。

吴泰南有些失望,但他还是不si心,继续寻找着。白天快炒店赚些生活费用,累了在快炒店老板提供的仓库睡觉。

获得一些积蓄後,吴泰南开始明白,他必须更融入这个时代一些,但当他想开个帐户存钱,却丝毫没有办法。

想用「吴泰南」的名字,却没有人相信他已经七八十岁。所有银行都认为他是来捣乱的,即便伪造了出生年份,也会马上被查出来。

「这年头,科技真是发达,不像小时候张爷爷说几岁,就几岁……」吴泰南苦恼着,而他也只能将薪水藏在仓库内。

又过了一周,吴泰南在酒店附近打听到,背上长j翅的男人,被收留进军营。吴泰南惊讶不已,因那军营正是从前政府军队的聚集地。宪兵队都在此c练,同时他也看到了当时将要处决他的行刑台。行刑台已是破旧不堪,杂草茂盛将其掩盖,看起来就像个长草的土堆罢了。

吴泰南鼓起勇气,找上门口站哨卫兵。

「请问,是不是一个看起来驼背的男人,住在这里?」

「住在军营里的,除了军人,还能有谁?」站哨卫兵语气不耐烦,但他见吴泰南一身书生模样,也不敢太过嚣张,深怕得罪哪位名人,毕竟番薯岛七十五年,科技发达,随便说一句话都有可能遭到网路上的民众审判。

「我想找一位,背上长了j翅的男人,请问你们认识他吗?」吴泰南不si心,又问一次。

站哨卫兵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宪兵,他被吴泰南刚正的视线瞧得浑身不舒服,只好回头要人进去问问。

传讯兵慢条斯理地,走进了伙房,跟学长们打个招呼,并说明营外头有位先生想找吴自由。

那天,吴自由从酒店被轰出来後,便吓得真驼了背。酒店凶悍的保全,要他一个月内还清欠款,否则要他用身上突出的任何一支骨头偿还。虽说保全仅是恐吓,吴自由却完全当真,他逃窜到邻近的军营,祈求军人们收留他,而军营见吴自由又臭又老,以为他这年纪还想从军,本要一脚踹开他的,谁知军营司令正巧路过。

「谁说老了就不能从军?」

军司令一双炬目横扫,吓得卫哨士兵立正站好。

「收,有心想从军报效国家的人,我们都收,再老也收。」

吴自由自此之後,数个月都在军营伙房中帮忙打杂,成为营中最老,也最资浅的伙房兵。

有个资深伙房兵听闻消息後,以为营外是吴自由的讨债人找上门,生x打抱不平的他,主动要出去跟吴泰南交涉,但看到吴泰南不似凶神恶煞,态度客客气气,他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啊,你要找的那个驼背的男人呀……他那个……」伙房兵支支呜呜。

吴泰南见对方面有难se,知军中肯定有很多无法揭露的秘密,於是拍x脯保证,自己也是政府军的受害者,只要他愿意告诉他真相,绝对不会为难半分。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伙房兵点点头,又说道:「前些日子是的确有个驼背乞丐,他常常来军营前讨饭吃,我们也有施舍他东西吃,但有一天,他看起来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他从那走到这,就跌倒了。」

「然後呢?」

「他跌倒後,我们哨兵上去探探,却已经没有呼x1……」伙房兵装做痛苦,又说:「你知道,军中如果发生人命,这被外界报导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我们真什麽也没做呀。」

「所以……」吴泰南心凉了半截,只希望伙房兵赶紧给个结果。

「那边,」伙房兵手指向军营围墙边,「我们将他葬在军营旁边了,你这边走过去不远,应该会看到。」

吴泰南沉重地点点头。拖着步伐,沿着军围墙走了数十尺,见到地上有一些碎骨头,吴泰南蹲下拾起一片,发觉那的确看起来像是j翅,认定了林秀英的儿子已经去世,遂自跪在地上痛哭自责,自责没能保护好林秀英的儿子,连屍t也没能守护。

然而,吴泰南不知的是,围墙内的伙房兵们,各各正在沾沾自喜,包含吴自由本人。

「啊呀,学长你这真是妙计,骗那恶徒去看那堆j骨头。」

「是呀,那恶徒真以为我们偷吃完扔出去的j骨头,是吴自由的屍t呢!」

吴自由感恩戴德地,对解救自己的学长不断鞠躬,他怎也不会猜到,围墙外的衣端青年,是自己的父亲。

复兴镇市街上满满是b邻的商店,即使是深夜时分,街道上也依然是灯光绚丽,音乐缭绕。

与五十年前不同是,现在的商店五花八门,不受禁令限制,自由贸易、自由市场,让复兴镇整个如花绽放。

但花终究会凋零。

一个着深se西装的三十中男人,从一间居酒屋钻出来,他几乎是前脚踏刚出门口,便感觉胃里开始翻搅。男人蹲在街边的水g0u盖上,如嘴吐小j魔术般地,放任肠胃的反扑抗议。

与男人同行的还有十几人,其他人鱼贯出居酒屋,他们脸上带着几分的酒意,但更多的是嘲笑,彷佛看见西装男人双手撑墙,大吐不止,才是今晚最有趣的节目。

「到底是谁让他喝这麽多啊?」资深主管走出来,看见弯腰呕吐的男人不禁皱皱眉问。

「没有人灌他酒,是他自己喝太多了。」

主管微微一笑,嘉奖的神情说道:

「恩,不错不错,平时认真工作,包括聚会喝酒也是。」主管说着大笑三声。

其他员工也讪笑起来。

「哼,看他这样子明天肯定爬不起来上班了。」有人在背後说。

「可不是,明明是个新人,却老是装做清高,什麽也不会,做起事来只会横冲直撞,跟野蛮人没两样。」

「野蛮人啊,呵呵,的确,工厂中很多人称他是野人,只有理想没有头脑。」

「真不知道部长当初为何会面试他进公司。」

「谁知道。」

聚会後,有些人先离开了,剩几个好心的同事,上前去关切问道:

「吴泰南,你还好吗?要帮你叫计程车吗?」

只听见男人握着拳,对着墙,以一种激愤的神情喃喃自语:

「这个时代,真是太不自由了……」

在街边吐得不ren形的男人,正是吴泰南。他嘴角涎着难堪的口水,肠胃翻搅着,内心亦是翻搅着。他本是可以安静地度过这晚的聚会,明天继续安心上班,但想到明天又是成堆的工作任务,必须漫无目标地四处碰壁,吴泰南便忍不住借酒消愁,豪饮数杯。

吴泰南答应林秀英要开心地过日子,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努力融入这个社会,但他发现在这时代,追求开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起初在快炒店做工读生,发觉工读生的时薪仅仅够他生活吃喝,租一间破烂套房。日子过得是极其拮据。任何生活商品都b五十年前贵上一倍,但他所能挣得的薪水,却没有b过去在大学担任助教时多多少。

如此惨况,吴泰南有些不知所措。

後来吴泰南换了好几份工作,从卖场收银,到大企业作业员,甚至他不惜谎称自己大学毕业的年份,就为了应徵复兴镇最大的公司,曹家罐头工厂。

然而这些工作都让他苦不堪言。

曹家罐头工厂工作的两年里,吴泰南终於获得一份相较过去高些的薪水,而这份薪水却让他感觉必须付出双倍心力。

每天花超过十二小时,对付工厂里的罐头机器,机器随时会出现状况,就像轮流照顾一整车的小婴儿般,不停处理换尿布、泡n问题,杂务事永远无止息。日子除了睡觉,就是处理机器停摆,与无聊的职场争斗。

吴泰南几乎要崩溃了。

他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改变罐头工厂的风气,但却被同事间视为滋事份子。

同事们叫他「野人」。

「难道我的人生,就要在这吵si人的臭机器中度过吗?」吴泰南挣扎着。

更让吴泰南感到无力的,是每个月须要将部分薪水拿来缴房租。他无法总让自己露宿街头,但也不想将辛苦攒来的钱交给房东,於是吴泰南决定想办法买间房子。

然而,买一间房子之路,却是压倒吴泰南的最後一根稻草。

当吴泰南从房仲的口中得知,买一间房子的价钱,是他必须在罐头工厂不吃不喝二十年,才能还得清的天价,吴泰南整个愣住了。

「开什麽玩笑?要不吃不喝二十年,才能买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吴泰南太过震惊,当下跪在地上。

房仲业者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

「要吃要喝,那就工作四十年,四十年可以还清一间房子的贷款,这很正常呀,大家都是这样。」

吴泰南简直无法相信,番薯岛的人民是如何过到今天的。

科技如此的进步,生活在底层的人民,却还是过得像从前一样的困苦。吴泰南开始观察番薯岛上人民的生活型态。

五十年前,一些他还认得的居民,过了三代之後,依然是困苦着,宛如印刷复制般,那些居民的子子孙孙,永远都是在底层打滚。

为什麽?吴泰南日以继夜地思考。

居酒屋前,吴泰南摆摆手,要其他人先走。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租在一间又旧又破的地下室,仅仅是为了省钱。

罐头公司同事们都离开後,剩下吴泰南。他不想弄脏昂贵的衬衫衣袖,於是乾脆把上衣脱了,把衣服收进公事包中。脱衣服时他还不慎拉扯到助听器,助听器差点摔到地上。

助听器是林秀英送他的宝贝,怎样都得好好保护。吴泰南小心翼翼地用脏手擦拭它,然後戴上。

然而,吴泰南回家的步伐十分狼狈,全身散发酒臭,还打着赤膊,动作跌跌撞撞,这马上引来地方巡逻员警的注意。

「先生,请出示身分证。」巡逻员警拿着纸笔准备纪录。

「番薯岛元年生,我是吴泰南,吴泰南主席,你们听过吧?」吴泰南在酒jg的催化下,讲话也开始fangdang不羁。

两巡逻警面面相觑,然後压抑发笑的情绪,正se又问了吴泰南一次。

「你如果是吴泰南,那我可能是你爸曹将军。」

「我真的是吴泰南……如果不信……」吴泰南指指自己的脸,意图要两员警回想起,他的长相跟番薯纪念堂前,骑马的雕像一模一样。

可惜雕像本身就跟吴泰南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时代没有人认的出吴泰南。

两位刑警被ga0得有些不耐,他们严肃地要求吴泰南报出身分证,然而吴泰南给的身分字号,竟未被建档在警方系统中。最後,他们恼怒吴泰南把警察话当做儿戏,直接将吴泰南送进警局,却依然查不出吴泰南的任何背景。

起初警察们对吴泰南软y兼施,b控他说出真实身分,却不知吴泰南脾气也是倔强如铁块,坚称自己就是雕像传奇人物吴泰南。

最後警方无可奈何,找来番薯岛最顶尖的生物学家与科学家们,才从五十年前留下的自由党文献中,b对出吴泰南的指纹。

「他真的是自由党主席,吴泰南。」员警惊奇地说。

此时的吴泰南被关在拘留室内,他回想自己穿越五十年,降临在看似繁华的现在,这五年来种种的遭遇,藏在血ye中的反抗基因又开始蠢蠢yu动。

「这个时代,真的是太不自由了,为什麽你们都不反抗呢?」吴泰南认真地问。

警察局中的员警面面相觑,接着他们努力克制不笑出声音。

「你们快乐吗?」吴泰南厉声问道,「明明已经没有暴政了,但就是没什麽好值得开心的事情,每天庸庸碌碌的工作,为什麽?为什麽,大家要这样每天像蚂蚁一样辛勤的工作?」

此时有个罐头工厂的同事赶来警局,听见吴泰南的发言,忍不住叹口气说道:

「又开始了,生活在不食人间烟火的野人,又开始传播他的理想了。」

深入调查中,警方探听到吴泰南这些年来,在罐头工厂的工作风评。

工厂同仁们习惯叫他「野人」,而此刻吴泰南认真的态度,宛如是个隐身在山里,未见过世面的野人,初识现代社会後,反应出格格不入的感觉。

「为什麽你们不革命呢?革命吧!为了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要卖命工作、还贷款,二十年不吃不喝,没有人可以接受的!这不是个自由的社会,这b五十年前,那个报政的时代更不自由,若为自由故,任何皆可抛!」

吴泰南义正严词地说,而言论却莫名地戳中在场大家的笑点。在场的员警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怎麽不去选总统呢?」有说笑着回应。

隔日,吴泰南声名大噪,整个番薯岛的人民都知道,有个穿越了五十年,来到现代的伟人。他连走在路上都会被疯狂拍照,宛如电影明星般地被看待,而吴泰南却对民众的举动相当习惯,毕竟他过去在暴政时代,率领过无数的青年份子,发动过无数起叛乱,在群众之间搧风点火,激发群众的反抗意志,本来就是吴泰南最拿手的事情。

然而,五十年後的番薯岛,岛民们似乎不领情。

起初听见吴泰南想要反抗现今社会的言论,大部分人士相当诧异,也相当感兴趣,他们不明白为何吴泰南要反抗,更不明白吴泰南抗议的诉求。

在复兴镇最热闹的商店街广场,吴泰南举着白se布条,上头大写着:

「若为自由故,任何皆可抛。」

小字耸动且有力的写着:

「你为公司卖命四十年,就只是为了一个睡觉的地方?」

广场前聚集了形形sese的人们。

「请问吴泰南主席,您要抗议什麽?」有民众问。

「我要抗议这个不自由的社会。」吴泰南说。

「这社会哪里不自由?」

「为何大部分的人民,必须要辛苦工作一辈子,就为了赚取微薄的薪水,换个可以住的房子。」

「工作换居住,这有什麽不对吗?」回话人说得理所当然。

「不,这片岛本来就不属於任何人,为什麽大家要将它划分成私人物品呢?」

场面吵杂气氛一度停顿,接着换来哄堂大笑。

「你也可以不要买房子,不要有地方住啊。」

吴泰南的眼神却是无b的认真,但这认真看在所有现代人眼里,却是无b的可笑。

「认真读书,努力x1收知识,难道就是为了份好工作吗?难道用功念书,就是为了将来的二三十年,要在某间大企业里工作,帮资本家工作到si吗?」吴泰南捶着手中木棍,击地有声,木棍上写着抗议标语。

听到这,大部分人走了,他们对吴泰南感到失望。

穿越五十年来到现代的革命份子,显然还停留在过去古老的理想与抱负。他丝毫不了解,这新时代,社会的生存方式。

「那你希望怎麽做?社会就是这样在运行,为买一间房,工作几十年是很常见的事情。」有人问。

「罢工吧,躺平吧,各位,拒绝一切被c控的方式,」吴泰南接着喊,「辛苦工作三四十年,难道各位只为了换取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吗?我告诉你们,在五十年前,想睡个好觉,也不需要如此辛苦,这与失去言论自由是一样痛苦,难道各位不觉得吗!」

这一刻,一位拥荣华贵的老人挤过人群,站到吴泰南面前,吴泰南一眼便认出那是曹大军。

曹大军先是鄙夷的朝吴泰南打量,从上到下,接着蛮不经心地问候道:

「好久不见,小老弟,你该认得出我是谁吧?」

「当然。」吴泰南点点头,但他与曹大军过去便没有太多交集。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提倡一些没用的理念,不如回去罐头工厂好好工作,我的罐头工厂,随时都欢迎你来。」曹大军释出善意。

「不,我不会回去了,回去那为你工作才是浪费时间。」

「那你何不自己创业呢?」曹大军傲慢地说,他打从心里不认为吴泰南创业会成功,「不想为人工作,你也只能自己创业,像我一样,是不是?」

「曹大哥,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麽成功经营一间罐头工厂的吗?」

听闻这话,曹大军脸se一变。

「是父亲曹将军带着一袋的金子来番薯岛,让你尝试多次後才成功的,你还记得吗?」

「那都是你的藉口,现在年轻人最会找藉口,什麽买不起房、结不了婚、养不起小孩,都是因为没钱,全是藉口,说到底就是没努力罢了。」

吴泰南不愿反驳,却听见人群间,传来一道宏亮的声音:

「曹大军,如果再给你年轻一次,你敢吗?」

所有人循着声音方向寻找,却发现那道声音是来自云端,彷佛是从天界传来的问话。

「当然。」曹大军丝毫没有犹豫,「就算再给我年轻十次,我十次都能买下复兴镇的大片土地。」

曹大军骄傲地闭上眼,享受众人羡慕的眼光,然而他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在人群的外围,变成了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翻开皮夹里的证件,发觉自己刚大学毕业。

吴自由没有放弃对酒店nv郎的追求。他相信酒店nv郎是他这辈子的真ai,红润的脸蛋,扑朔迷离的眼眸,金丝猫般的发丝,没有一处不令吴自由心神danyan。

在军营伙房当杂工兵的两年,他曾好几度半夜偷偷潜出营区,徘徊在酒店附近,守在店门口的角落,就只为了看nv郎一眼。

某次,吴自由终於忍不住,在nv郎走入较无人的巷弄中时,他冲上前,挡在nv郎的面前,噗通一声,吴自由竟跪在地上,吓得nv郎惊呼倒退。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但我真的是很喜欢你。」吴自由真情地坦白,他跪在地上,紧闭双眼,以为nv郎情急之下会将他踢开,然而片刻後睁开眼,发现那nv郎只是退开一大步,惊恐地瞪着他。

「你想要跟我聊天的话……可以到酒店里,」nv郎胆怯地说:「但下次要带足够的钱来。」

「有,我开始赚钱了,我在军营的伙房,那儿有吃的,也有喝的,还有一些些薪水可以领。」吴自由说时,露出天真的灿笑。

「好……那,」nv郎绕过他,「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晚上我还有班,你可以来找我。」

「没问题。」吴自由欣喜若狂,目送nv郎离开。

自那天起,吴自由变彻底陷入情海,他几乎将在兵营里攒下积蓄,都花在nv郎的酒店上,就为了能够每周见她一面。

一年过後,吴自由开始意识到,他的nv神并非只跟他一人约会,在平常时间,他还会与很多男客人喝酒聊天。吴自由妒火中烧。

「难道你一定要跟其他人聊天吗?」吴自由不懂男nv感情问题,他单方面质问nv郎。

「这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单纯陪你们聊聊天罢了,我并不属於谁的,我属於我自己。」

「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吴自由问得相当直接,语气与刚上幼儿园的小男生一致。

而这问题反倒让尴尬的让nv郎噗哧一笑。她觉得吴自由虽幼稚且可笑,但却有着与心智不相符的老脸。nv郎笑到岔气,抱着肚子蹲在桌边,最後稍微缓和情绪後,才勉强回应道:

「这年头,想结婚不容易,你知道吗?复兴市的年轻人,几乎不结婚了。」

「是吗?」吴自由不明白其中道里,依然认真的说:「但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呀,做什麽我都愿意。」

nv郎自知,用平常聊天的方式,是无法搪塞过这幼稚的老男人,她只好耸耸肩说:

「好吧,如果你可以在复兴市买一栋房子,那我就跟你结婚。」

「一言为定。」吴自由燃起熊熊的斗志。

吴自由开始努力攒钱,他把军营伙房的收入,全都存在一个塑胶小猪扑满里。有闲暇之余,便在营区中低头寻找铜板,他总能在神奇的地方发现一两枚铜板,有时甚至让他捡到钞票。

奇怪的行为很快引来营区弟兄的好奇。

「吴自由,你们天都在捡地上的铜板是为啥?」有人问。

「为了跟喜欢的nv生结婚啊!」吴自由信心满满的说。

但当吴自由红着脸,将自己跟酒店nv郎的约定全盘告诉伙房弟兄时,所有人笑得前翻後仰、连滚带爬。

「在复兴市买一栋房子,你知道要多少吗?」笑道喘不过气的弟兄问。

「还不知道,但我肯定会知道的。」吴自由说。

「来来,我算给你看,就你现在的伙房薪水算,这样……」有人按起弟算机,给了吴自由一个时间。

「大概要花你三百年的时间,能买一栋喔,还是最小间的,如果只是要si後买个墓碑,可能三十年就够了,不过吴自由啊,你已经是老头子了,还有三十年吗?」

吴自由整个慌了。之後的日子,他开始认真研究复兴市的房子,但无论他怎麽看,都是他这辈子买不起的,无论他怎麽四处去打听,无论他问过多少的仲介商,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凭他的能力,两袖清空,白手起家,绝对不可能。

然而,某天夜里,伙房弟兄的谈话,一百八十度地改变了吴自由的目标。

「啊呀,你们说,那酒店nv郎不是有点过分,这不就是在戏弄他吗?」

「可怜的吴自由,被耍得团团转也不知道。」

「他就算捡遍全地球的铜板,大概也买不起复兴市的房子。」

这时忽然有一个弟兄大声反驳所有人。

「谁说的,有可能买得起好吗?如果番薯岛发生战争,你想买哪块地,你想买多大的房子,都可以!」

躲在门边的吴自由,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彷佛在绝望中看见希望。

只要发动战争,他便能够用小猪扑满里的y币,买下复兴市里的任何一栋房子。

复兴市的上班车cha0总是十分拥挤,汽机车紧密占据整条大马路,废气排放、驾驶人的急躁鸣笛,让整个复兴市的早晨显得特别杂乱,整个市民们都往固定方向而去,像是无知的沙丁鱼群,朝捕鱼网冲去。

吴泰南站在上班车cha0最拥挤的十字路口。他依然举着白旗,试图劝诫复兴市的人民,不要再继续盲目为资本家打工。

「大家快醒醒,你们可以活得更自由,不需要花费大半的人生,就为了赚几片遮风挡雨的瓦片。」

但一周过去,复兴镇市民已经逐渐将他当作是个笑话,不再有人记得,他曾经鼓舞番薯岛,反抗暴政,迎来人民的自由。

「他就是个不想工作的野人。」有人们这样评论吴泰南。也有人批评吴泰南,说他ai好叛乱成x,没有暴动或抗议便浑身不对劲。

某日,有几个成天窝在家中不工作,已看清社会现状,决定这辈子已粗茶淡饭过生,其余别无所求的年轻人,找上了路边独自举白布抗议的吴泰南。

「吴泰南主席,我们很了解你的想法,」一个年轻人目光真挚地对吴泰南说,「就算再努力,我们这辈子也只能被困在底层,永远翻身不了,与其做过多的努力,不如选择放弃,过上简单的生活,如此一来就不会有这麽大的压力。」

「为什麽你们不反抗呢?反抗这个社会,我们可以集结起来,一起创造一个更平等的社区,或许从番薯岛的南边开始……」吴泰南试着给一些想法。

「不,」年轻人惨笑,「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民对抗政府了,跟五十年前不一样。」

吴泰南忽然醒悟,他缓缓垂下旗子,目光中出现气馁,这是他这辈子,,我在这时代,基本上没有任何贡献。」吴泰南说。

「我有读过您过去所有的文章,还有自由党宣言,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现在自由的番薯岛。」酒店nv郎说着,念出几段吴泰南曾经写过的文章,并且琅琅上口: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原来这酒店nv郎,其实同样是复兴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毕业後求职之路不慎理想,决定在酒店内工作,赚取相较一般上班族更高的薪水,她情愿忍受每天来来去去男人的sao扰,也不愿作个低薪族群。

吴泰南听着曾经的自由党宣言,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热泪,问道:

「你觉得现在的番薯岛人民是自由的吗?」

酒店nv郎自然是有注意新闻报导,她理解吴泰南对於当代社会,人民情愿被银行綑绑半辈子,只求一个居住的屋檐而感到无法置信,但她也只能委婉地安慰吴泰南。

「的确,不能说完全的自由,但我想至少是有部分的人民,是自由的。」

「真的吗?」

「恩,b起过去您所追求的全人民自由,不受暴政迫害,或许现在的人民,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

「个人的自由?」

「或许也有人称它为财富自由。」

「财富自由。」吴泰南似懂非懂。

「不受金钱局限,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基本上在社会,可以达到这境界,就可以称得上是自由了。」

吴泰南点点头,他开始被酒店nv郎的气质所x1引,nv郎散发一种坚强的气息。几个月之後,吴泰南才会意识到,他被酒店nv郎所x1引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这坚强的气息,与林秀英一模一样。

「请问姑娘芳名。」

「这年头,似乎没有人会这样问了。」酒店nv郎微微一笑。

「那应该怎麽问?」

「等nv生自我介绍。」

「那我怎麽知道要等到何时……」吴泰南困窘地搔搔头。

「我叫秀琴,林秀琴。」

吴泰南愣住,他看着林秀琴,久久无法言语,接着闭上眼睛,他似乎看见黑暗中,林秀英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不到几周的时间,两人便陷入了热恋。

吴泰南并不介意nv郎的职业,反而觉得她是个勇敢的nvx,每天劳力工作,住在狭窄旧套房里,环境是cha0sh又容易生病。吴泰南逐渐开始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埋怨自己的无能,无法为林秀琴带来幸福的无能。

几个月後,吴泰南决定再回去曹大军的罐头工厂,为了让林秀琴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必须舍弃过去的执念。

对於追求空乏的自由,那不过是无谓的执念,没有能力为心ai的nv人带来安全感,追求再多自由也是枉然。吴泰南想着。

而这一秒,吴泰南彻彻底底,转变为番薯岛上的一名平凡岛民。

吴泰南与林秀英的孩子,吴自由,依然在军营中,努力地存着钱,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存满他的小猪扑满,然後完成与酒店nv郎的约定。买一间房子,与她结婚。

为了可以用便宜的价钱,买到理想中的房子,吴自由想方设法发动战争。

「只要可以让番薯岛发动战争,房子就会变便宜,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一栋房子,秀琴也会跟我结婚。」

顶上毛发半白的吴自由,满心期盼着。

已经数个月,为了存钱与计画战争,吴自由没有去酒店找林秀琴。吴自由如井底之蛙,躲在军营里钻研番薯岛的历史,当他得知番薯岛过去有大批的难民,是从彼岸逃过来时,他心中便自然而然地浮出了作战计画。

然而,此刻的林秀琴,已经与吴泰南结为夫妻。

就在三天前,吴泰南用工作半年的积蓄,买了一枚r0u眼看不见的钻戒,并向林秀琴求婚,而林秀琴当下也立刻点头答应。

营中的吴自由却废寝忘食地思考着计划,连番薯岛政府推行了五张钞买房政策都没注意到。

军营夜里,吴自由抛下站哨勤务,偷偷溜进国家作战指挥中心。他熟门熟路,撬开了锁头,手脚俐落,三两下便潜入空无一人的指挥室。

吴自由很是得意,毕竟这是他研究多时的成果。

接着,吴自由翻开柜子,取出一只陈旧的电报机,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里头密密麻麻是他写的笔记。

可怜的吴自由,他完全不知,这时代已经没有人在使用电报,那台电报机不过是被指挥中心遗忘,早该处理掉的废弃物。

吴自由兴奋地在电报机上,照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按。他已经尝试了数个月,发送他的「秘密电报」到对岸去。

秘密电报还特别使用了看似平凡,但内含有复杂密码的新闻报导内容。收到电报的人,起初会以为只是单纯的日常新闻,但经破解後,会得到真正内容。

这费尽心思的电报,是吴自由设计来躲避番薯岛军,联合对岸的敌国大军的心血结晶。

在秘密电报中,吴自由透漏了各种番薯岛易攻难守的位置,彻底泄漏了番薯岛的地理弱点。

这情报全都是他从军中偷来。他期盼着,对岸敌军能够收到他的讯息,并给些回应。

电报机在夜里的军营里,发出滴滴答答,恐怖又洗脑的声音。

吴自由深怕电报声被巡哨士兵发现,他刻意将自己的耳朵用一块布塞住。

可惜,数个月来,对岸没有丝毫的回应。

吴自由发出上千笔的讯号,都宛如石沉大海般,但他不气馁,再接再厉,智商仅有平常人一半的他,展现出无b强大耐力、永不放弃jg神,这完全遗传自父亲吴泰南。

「可以的,一定可以发动战争,为了跟秀琴结婚。」吴自由为自己加油。

吴泰南与林秀琴结婚後,两人过着极为节省的生活。

为省钱,两人挤在原本林秀琴租的三坪小套房中,白天吴泰南外出打工,晚上换林秀琴外出上班。酒店工作的林秀琴,时常需要陪客人喝酒,也时常醉醺醺回家,抱着马桶呕吐。吴泰南不舍得她工作如此辛苦,但为了林秀琴执意要继续工作,为了她想要的将来。

「我想要有一间房子,生两个孩子,跟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林秀琴说。

「要在复兴市买房子,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吴泰南苦恼着。他小心计算着两个人的花费,节省各种开销,但无论怎麽节省,要存到可以买房的钱,总是如此的漫长。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林秀琴微笑说,她轻柔可靠的表情,让吴泰南再度想起了林秀英。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吴泰南想着。他内心剧烈地danyan,他把过去未能与林秀英共度一生的後悔与亏欠,全都系付到这时代的林秀琴身上。

我一定要让他幸福。吴泰南暗自下定决心。

「五张钞买房」政策,让整个番薯岛陷入疯狂,岛民们各各想尽办法,为夺取最多的「领土」。

每个人都像在玩某种划地为王的游戏,抢得最越多建案的人,越感觉自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而没抢到的人则出现各种失忆、失眠、梦游的现象。

有些人在深夜中梦游出门,醒来时发觉自己站在一片空地前排队,而那片空地是三年後才会完工的大楼,此时连块砖都还没有。

建商公司的售屋广告越打越烈。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必定会有售屋的广告,它们常常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版面,霸占所有人的视野。

有人因受不了随处可见的售屋广告,选择避着眼睛走路,而迎面撞上急驶而来的汽车;有人见到瞒天的售屋广告,便感觉无法呼x1,当场昏厥的路中央。

番薯岛的人民,丝毫不觉得奇怪,他们对於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一旦习惯了被奴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吴泰南曾经如此劝告过人民,然而他现在,也成为了汲汲营营想夺取土地的人。但吴泰南却无法抢到五张钞买房的门票,他只能用更高价,向手中有房的人购买。

吴泰南消瘦五公斤,因为他口袋里没钱,即便有多到像蚂蚁一样的屋主,想要售出手边多余的房子,吴泰南也买不起。

「可恶!如果我有钱!就可以买了!今天不买明天又会更贵。」吴泰南捶x顿足地埋怨自己,他开始出现普通市民有的各种焦虑症状。

当吴泰南颓废地蹲坐在路旁,瞪着高耸大楼上,竖立着巨大售屋招牌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个人。

是穿着白衣的生命商人。

「还记得我吗?吴泰南主席。」

吴泰南盯着他,却看不出对方前来搭讪的意图。

「做什麽?」吴泰南冷冷地问。

「看起来你是缺钱买房?」

「你怎麽知道?」

「嘿,」生命商人咯咯地笑着,「这整座城市,随便问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你想g嘛?」

生命商人神秘地说:「借你钱,不需要利息的,跟银行不一样。」

吴泰南眼睛一亮,问道:「有这种事情,借钱不需要利息?」

「对,毕竟我是生命商人嘛。」白袍商人点点头。

「怎麽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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