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泰南将林秀英的屍t,葬在离张国英不远的树下。
林秀英的坟墓旁,钻出两只白兔,一公一母,牠们身上带有文字,绕着林秀英的坟跳个几圈,在吴泰南还没看清时,便飞速跳走了。
吴泰南不知,那对公母兔,是林秀英化成的。
万念俱灰之下,吴泰南在山区间游荡数日,渴了饮溪水,饿了吃果实。他不自觉地又走回白兔聚集地山顶上,挖出埋在土里的白兔皮卷,开始研读起来。
兔皮卷记录着,人类的兴起是经过一次的大洪水後,逐渐演变成现在的模样,也记录了番薯岛上这五十年来,一些重大的事件。而吴泰南这才发觉,其中有行文字中,写着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他不记得,我在这时代,基本上没有任何贡献。」吴泰南说。
「我有读过您过去所有的文章,还有自由党宣言,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现在自由的番薯岛。」酒店nv郎说着,念出几段吴泰南曾经写过的文章,并且琅琅上口: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原来这酒店nv郎,其实同样是复兴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毕业後求职之路不慎理想,决定在酒店内工作,赚取相较一般上班族更高的薪水,她情愿忍受每天来来去去男人的sao扰,也不愿作个低薪族群。
吴泰南听着曾经的自由党宣言,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热泪,问道:
「你觉得现在的番薯岛人民是自由的吗?」
酒店nv郎自然是有注意新闻报导,她理解吴泰南对於当代社会,人民情愿被银行綑绑半辈子,只求一个居住的屋檐而感到无法置信,但她也只能委婉地安慰吴泰南。
「的确,不能说完全的自由,但我想至少是有部分的人民,是自由的。」
「真的吗?」
「恩,b起过去您所追求的全人民自由,不受暴政迫害,或许现在的人民,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
「个人的自由?」
「或许也有人称它为财富自由。」
「财富自由。」吴泰南似懂非懂。
「不受金钱局限,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基本上在社会,可以达到这境界,就可以称得上是自由了。」
吴泰南点点头,他开始被酒店nv郎的气质所x1引,nv郎散发一种坚强的气息。几个月之後,吴泰南才会意识到,他被酒店nv郎所x1引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这坚强的气息,与林秀英一模一样。
「请问姑娘芳名。」
「这年头,似乎没有人会这样问了。」酒店nv郎微微一笑。
「那应该怎麽问?」
「等nv生自我介绍。」
「那我怎麽知道要等到何时……」吴泰南困窘地搔搔头。
「我叫秀琴,林秀琴。」
吴泰南愣住,他看着林秀琴,久久无法言语,接着闭上眼睛,他似乎看见黑暗中,林秀英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不到几周的时间,两人便陷入了热恋。
吴泰南并不介意nv郎的职业,反而觉得她是个勇敢的nvx,每天劳力工作,住在狭窄旧套房里,环境是cha0sh又容易生病。吴泰南逐渐开始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埋怨自己的无能,无法为林秀琴带来幸福的无能。
几个月後,吴泰南决定再回去曹大军的罐头工厂,为了让林秀琴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必须舍弃过去的执念。
对於追求空乏的自由,那不过是无谓的执念,没有能力为心ai的nv人带来安全感,追求再多自由也是枉然。吴泰南想着。
而这一秒,吴泰南彻彻底底,转变为番薯岛上的一名平凡岛民。
吴泰南与林秀英的孩子,吴自由,依然在军营中,努力地存着钱,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存满他的小猪扑满,然後完成与酒店nv郎的约定。买一间房子,与她结婚。
为了可以用便宜的价钱,买到理想中的房子,吴自由想方设法发动战争。
「只要可以让番薯岛发动战争,房子就会变便宜,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一栋房子,秀琴也会跟我结婚。」
顶上毛发半白的吴自由,满心期盼着。
已经数个月,为了存钱与计画战争,吴自由没有去酒店找林秀琴。吴自由如井底之蛙,躲在军营里钻研番薯岛的历史,当他得知番薯岛过去有大批的难民,是从彼岸逃过来时,他心中便自然而然地浮出了作战计画。
然而,此刻的林秀琴,已经与吴泰南结为夫妻。
就在三天前,吴泰南用工作半年的积蓄,买了一枚r0u眼看不见的钻戒,并向林秀琴求婚,而林秀琴当下也立刻点头答应。
营中的吴自由却废寝忘食地思考着计划,连番薯岛政府推行了五张钞买房政策都没注意到。
军营夜里,吴自由抛下站哨勤务,偷偷溜进国家作战指挥中心。他熟门熟路,撬开了锁头,手脚俐落,三两下便潜入空无一人的指挥室。
吴自由很是得意,毕竟这是他研究多时的成果。
接着,吴自由翻开柜子,取出一只陈旧的电报机,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里头密密麻麻是他写的笔记。
可怜的吴自由,他完全不知,这时代已经没有人在使用电报,那台电报机不过是被指挥中心遗忘,早该处理掉的废弃物。
吴自由兴奋地在电报机上,照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按。他已经尝试了数个月,发送他的「秘密电报」到对岸去。
秘密电报还特别使用了看似平凡,但内含有复杂密码的新闻报导内容。收到电报的人,起初会以为只是单纯的日常新闻,但经破解後,会得到真正内容。
这费尽心思的电报,是吴自由设计来躲避番薯岛军,联合对岸的敌国大军的心血结晶。
在秘密电报中,吴自由透漏了各种番薯岛易攻难守的位置,彻底泄漏了番薯岛的地理弱点。
这情报全都是他从军中偷来。他期盼着,对岸敌军能够收到他的讯息,并给些回应。
电报机在夜里的军营里,发出滴滴答答,恐怖又洗脑的声音。
吴自由深怕电报声被巡哨士兵发现,他刻意将自己的耳朵用一块布塞住。
可惜,数个月来,对岸没有丝毫的回应。
吴自由发出上千笔的讯号,都宛如石沉大海般,但他不气馁,再接再厉,智商仅有平常人一半的他,展现出无b强大耐力、永不放弃jg神,这完全遗传自父亲吴泰南。
「可以的,一定可以发动战争,为了跟秀琴结婚。」吴自由为自己加油。
吴泰南与林秀琴结婚後,两人过着极为节省的生活。
为省钱,两人挤在原本林秀琴租的三坪小套房中,白天吴泰南外出打工,晚上换林秀琴外出上班。酒店工作的林秀琴,时常需要陪客人喝酒,也时常醉醺醺回家,抱着马桶呕吐。吴泰南不舍得她工作如此辛苦,但为了林秀琴执意要继续工作,为了她想要的将来。
「我想要有一间房子,生两个孩子,跟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林秀琴说。
「要在复兴市买房子,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吴泰南苦恼着。他小心计算着两个人的花费,节省各种开销,但无论怎麽节省,要存到可以买房的钱,总是如此的漫长。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林秀琴微笑说,她轻柔可靠的表情,让吴泰南再度想起了林秀英。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吴泰南想着。他内心剧烈地danyan,他把过去未能与林秀英共度一生的後悔与亏欠,全都系付到这时代的林秀琴身上。
我一定要让他幸福。吴泰南暗自下定决心。
「五张钞买房」政策,让整个番薯岛陷入疯狂,岛民们各各想尽办法,为夺取最多的「领土」。
每个人都像在玩某种划地为王的游戏,抢得最越多建案的人,越感觉自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而没抢到的人则出现各种失忆、失眠、梦游的现象。
有些人在深夜中梦游出门,醒来时发觉自己站在一片空地前排队,而那片空地是三年後才会完工的大楼,此时连块砖都还没有。
建商公司的售屋广告越打越烈。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必定会有售屋的广告,它们常常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版面,霸占所有人的视野。
有人因受不了随处可见的售屋广告,选择避着眼睛走路,而迎面撞上急驶而来的汽车;有人见到瞒天的售屋广告,便感觉无法呼x1,当场昏厥的路中央。
番薯岛的人民,丝毫不觉得奇怪,他们对於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一旦习惯了被奴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吴泰南曾经如此劝告过人民,然而他现在,也成为了汲汲营营想夺取土地的人。但吴泰南却无法抢到五张钞买房的门票,他只能用更高价,向手中有房的人购买。
吴泰南消瘦五公斤,因为他口袋里没钱,即便有多到像蚂蚁一样的屋主,想要售出手边多余的房子,吴泰南也买不起。
「可恶!如果我有钱!就可以买了!今天不买明天又会更贵。」吴泰南捶x顿足地埋怨自己,他开始出现普通市民有的各种焦虑症状。
当吴泰南颓废地蹲坐在路旁,瞪着高耸大楼上,竖立着巨大售屋招牌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个人。
是穿着白衣的生命商人。
「还记得我吗?吴泰南主席。」
吴泰南盯着他,却看不出对方前来搭讪的意图。
「做什麽?」吴泰南冷冷地问。
「看起来你是缺钱买房?」
「你怎麽知道?」
「嘿,」生命商人咯咯地笑着,「这整座城市,随便问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你想g嘛?」
生命商人神秘地说:「借你钱,不需要利息的,跟银行不一样。」
吴泰南眼睛一亮,问道:「有这种事情,借钱不需要利息?」
「对,毕竟我是生命商人嘛。」白袍商人点点头。
「怎麽借?」
「用你的寿命借。」
吴泰南花了整整三十年的寿命,借到买半间房子的钱。
「只有这样?」吴泰南惊讶地问,他与生命商人站在提款机前,百般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存款簿。
存簿上的确多出了一排数字,但这数字却不足以让他未来衣食无缺。
生命商人耸耸肩,说道:「跟你在罐头工厂被奴役三十年,是一样的价钱。」
「所以我也只是扎扎实实地兑换了三十年的薪资,用我的寿命……」吴泰南心情复杂,他明白这项交易不能算完美,但他并不亏。
「是的,」生命商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但现在你是有钱人了,就看你要怎麽c控这些钱了。」
「这些钱连买一间屋子都不够。」吴泰南很是沮丧,毕竟此刻的他,是忽然白了头、驼了背,一夕之间从壮年变成老年的人,连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呀—你这样说,就真是连小朋友都不如了。」生命商人轻蔑地说,「这时代赚钱方法有很多,你知道有多少小孩,年纪轻轻就放弃学才艺,跟着大人学买卖gu票,你就不能动点脑吗?」
「买卖gu票……」
「没错,你不会去赌一把吗?」生命商人说完立即又改口,「不对,投资是投资。」
吴泰南忽然想起了小时过往,张国英买卖衣服的生意。
「好啦,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生命商人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而吴泰南举起不太好使唤的双腿,回到与林秀琴的小窝。林秀琴见他容貌全变,吓得惊慌失措,吴泰南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证明自己的确是他丈夫。
「那你接下来要怎麽办?」
「先投资gu票。」吴泰南眼神坚定。他明白,若不想每天只能挤在这又臭又cha0sh的小套房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他就必须做出点改变。
然而吴泰南不知的是,在他与生命商人分道扬镳之後,h袍道士马上赶来。道士没看到两人,掐指一算,脸se一变,连连摇头叹息。
「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啊……」
可惜幸运nv神并非站在吴泰南这边。他花掉大半借来的钱,成天与蹲在家,盯着电视,深怕错过任何一个买进卖出的大好时机。有时他还会上补习班,跟着小朋友一起从小学习如何买卖gu票。
吴泰南如此的举动,倒是让一些认识他的朋友啧啧称奇,他们一方面惊讶吴泰南一夕间白了头,另一方面则不习惯他如此安分。
「咦,我们伟大的吴泰南主席,居然开始学习投资gu票了?」
吴泰南不以为然,回应:「不,我还是在追求自由。」
「追求什麽自由?」
「财富自由。」
这话听得朋友们是会心一笑,「对对,这世代谁不想追求财富自由呢?」
不到两周,青春遭夺走,手上的积蓄也一滴滴输在gu票当中,吴泰南每天愁眉苦脸,焦躁到睡不着。
唯一庆幸的是,妻子林秀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即便看见他如此老态龙锺的模样,林秀琴依然是眼神中充满ai恋。
「我ai的是吴泰南的灵魂。」林秀琴总是如此对朋友说。
而这话听得吴泰南是百感交集,面对此时同床共枕的nv人,他思念的却是从前的青梅竹马,他惭愧自己老大一事无成。这惭愧逐渐在心中无限放大。
「不行,我一定要让她幸福,做什麽我都愿意,背弃良心也愿意。」吴泰南对自己说。
记得吴泰南曾经问过妻子,问她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为何你想要买房子呢?」吴泰南问。
「是想要有个家,nv人想要筑巢,这是天x。」吴秀琴说到这,想了想又道:「跟你在一起,住哪都无所谓。」
吴泰南想起林秀英曾经住在山上的小农舍里,环境简陋又需做粗活,他不愿林秀琴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下定决心要买间房子,要在最繁华的复兴市。
「赚钱,我需要赚很多钱。」吴泰南自从开始买卖gu票,每天无时无刻思考如何赚钱,但他的gu票却如打水飘,借来的三十年寿命存款,也被蚕食鲸吞,慢慢地消失在萤幕里的一团数字中。
积虑越来越深,吴泰南渐渐染上了现代人的怪病。
某天深夜里,吴泰南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空地。而这是复兴市的某块预备建地,三年後才回完工的大楼建地。
吴泰南搔搔头,看着面前跌坐在地上的男人,他问道:
「我为何在这?」
「鬼才知道!你自己走进来的。」那男人头戴着工地帽说。
「但我明明睡着了。」
「梦游到这里,还一直喊着我要买房子。」那男人惊魂未定地说。
这时吴泰南抬头一看,才发觉头顶上的一块招牌,写着:
「人生再烦,也没有买不起房来的烦。」
番薯岛七十八年。
吴泰南终於迎来了他人生最开心的时刻,b起过去在暴政时代,发动叛乱,成功解救无辜的老百姓都还要开心。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吴泰南兴奋大叫,他手中握着一张皱皱的红se入场券,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回家。
「秀琴!我们有家了!」吴泰南展示手中的入场券。那是他彻夜排队,在千万军马中,才抢到的购屋入场券。
林秀琴开心地从座位上跳起,含泪扑上吴泰南。两人紧紧相拥,彷佛是在世界末日中获得生存的难民。
「终於有家可以住了。」吴泰南高举红se入场券。
「但,五张钞买房之後的房贷……」林秀琴有些担忧。
「没关系,先抢到,其他的明天再说。」
半个月之後,吴泰南与林秀琴终於离开那cha0sh又y暗的地下租屋套房。
他们满怀期待地住进了新家,但新家却不如他们想像中的美好。
「好像—」林秀琴语言又止,他怕伤到吴泰南。
新家在大楼的其中一层楼,楼分为好几块,他们住进其中一间。
吴泰南在房间与房间,进进出出,算着把新家走完一圈需要多久时间。
「恩,十秒钟就可以绕完我们家一圈了,以後就不怕家太大,找不到中西。」吴泰南勉为其难的笑道。
然而,令吴泰南痛苦的日子,现在才开始。
吴泰南为了偿还买房的钜额贷款,必须重回罐头工厂工作。
当罐头工厂的营业部长,见到又老又瘦的吴泰南想应徵工作时,满是不情愿,但碍於董事长曹大军过去的吩咐,如果吴泰南想回来工作,必定接受,他只好点头答应,并分派一个既繁杂又枯燥的岗位给吴泰南。
营业部长好奇问吴泰南:
「吴主席,是什麽风把你吹回来安心工作了?」
「没办法,我需要还房贷。」吴泰南露出浅浅的微笑。
「喔,娶妻买房了是吗?」
「是。」
营业部长认同地点点头,虽然他有些难以接受,过去ai好自由,拒绝被资本家套牢的吴泰南主席,居然走向了安分的平凡还贷生活。
「曹大军董事长呢?」吴泰南问。
「这个嘛……」营业部长面有难se,但念在吴泰南与曹大军是同家人,他是诚实说道:「他失智了,可能无法继续经营罐头工厂了。」
「失智了?」吴泰南奇问。
「恩,从那天在记者会上,质疑你是因为不够努力之後,他便失智了。」
吴泰南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然而,吴泰南不知道的是,自从曹大军那日贬低吴泰南,嘲笑他不够努力,并说:
「那都是你的藉口,现在年轻人最会找藉口,什麽买不起房、结不了婚、养不起小孩,都是因为没钱,全是藉口,说到底就是没努力罢了。」
豪语之後,天界传来的宏亮问话:
「曹大军,如果再给你年轻一次,你敢吗?」
那日起,曹大军的灵魂便投胎到平凡的毕业大学生中。
起初,曹大军还相当兴奋,他信心满满地相信,凭藉自己的努力,肯定能够东山再起,然而,两年过後,他放弃了。
当曹大军借钱四处打拼做生意,却欠了一pgu的债。他头来也只能默默为人工作。曹大军彻底的绝望了。
他找上自己的罐头工厂,要求营业部长帮他处理欠债问题,而部长却认不出他,用鄙夷又带感兴趣的表情,对曹大军说:
「年轻人,你如果是曹大军董事长,那我就是天王老子。」
曹大军瞪着他,却没有半点方法。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曹董事长的名言吗?」营业部长指着後方,挂在工厂内的硕大的笔墨字,说道:「看到没?努力,曹董事长过去努力成功的,你现在就是不够努力!」
曹大军气急败坏,他差点冲去把墙上挂的笔墨画拔下。那是他曾经自己写过最自豪的毛笔字。
「放你个p!这时代再怎麽努力也没用。」
「那你就是不够努力。」营业部长微笑摇摇头。
年轻的曹大军,大吼大叫地,被保安们撵出了工厂。
重回罐头工厂上班的吴泰南,不断练习自我麻痹,他每天早晨醒来,上班前总会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人说:
「吴泰南,你很bang,你买了这间房子,你是个成功的人。」
醒来後的第二件事,便游走两圈自己的新家,然後在沉睡的林秀琴脸上亲吻一下。
可以给林秀琴一个温暖的家,真是件充实的事情。吴泰南想着。
但这正面的想法,总是在踏进罐头工厂後,被彻底消灭。
吴泰南每天必须处理罐头工厂的各种杂事,他感觉自己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就像生活在斗j场里。罐头机器停摆他需要去处理,上头领导的文书报告也需要他处理,检查罐头条码、应付物流人员抱怨……
庆幸的是,他不孤单,吴泰南并非单打独斗,罐头工厂有上千名的员工都跟他一模一样。
每天都像在斗j场,奋力拍着翅膀,却是逃不出j场的巨大j笼。
「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吴泰南苦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