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郡主看他那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呵呵两声,再问道:“当真不见?”
“不见。”
“哦——不见便不见,我去辞了她,你可千万莫要后悔啊。”
尚辰闻言抬眉,直觉这话有深意,正疑惑间,一旁的司空乐呵呵开口道:“我劝你还是见见,不然李娘子又该哭了。”
“是靥儿来了?”尚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去见她!”
“人家是来探病的,你这生龙活虎像什么话?给我躺回去!”子书灵均见他这没出息的劲,眼睛一瞪命令道,“躺好,小心伤口裂开!”
司空把急着下床的好友按回去:“李学士也一起来了,兄妹俩在前厅跟郡主喝了小半个时辰的茶,后来李娘子提出说想看看你,郡主才来问你的。”
“兄妹俩我还是头一次见,李栀不愧是开朝以来第一华彩美状元,文采样貌皆出众,还有妹妹也是一样出众,我好久没见这么灵的女娃娃了。”
子书灵均来京一趟,对李靥初始印象并不好,毕竟自己儿子先是被她兜头泼了八桶水,后又因为救她弄了一身伤,红颜祸水,大抵如此。
可今日一见,小姑娘水灵灵的喜庆样,一笑两个小梨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个好孩子,人也知书懂礼,嘴也甜,她瞬间就改了想法,觉得儿子眼光一流,这要是有了小孙子,得是个多可爱多招人喜的娃娃。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高兴:“你且躺着,我找人去前厅传话,把人带过来。”
“不可。”尚辰一口拒绝,还是下了床,“我无碍,去前厅。”
“为何?”子书灵均皱眉,“你为救她受了伤,来看你也是合情合理。”
尚辰摇头,接过司空递过来的外袍穿好,端端正正给母亲行了个礼:“孩儿已经好了,还是去前厅,方为待客之道。”
子书郡主双手抱臂盯了他半晌,笑着摇头:“我当初让司空带你入江湖,就是想让你活泛些,别跟你爹一样死板,如今看来是没什么用。”
“父亲也不死板,只是守礼。”
“你——!”她抬手就要拍他后背,想到他后背有伤又忍住了,但还是气不过,朝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行行行,就当我白操心,咱现在就去前厅,守你的礼,当你的君子!”
然后又踹一脚,“榆木脑袋!”
少卿大人被揍一顿,弯着眉眼大步流星往前厅去,前厅果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暖炉熏香,茶与点心皆是最好的。
李靥跟哥哥已经等候多时,见他突然出现,忽一下站起来,红了眼眶。
李栀对于他亲自过来也很惊讶,赶忙起身相迎,细细问过确定真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深施一礼道:“此次前来一是探望,二是感谢丹景对靥儿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护住她,只怕瓦砾之下,生死难测。”
他说着把妹妹叫过来,“靥儿,快来谢谢义兄大恩。”
李靥提提裙摆就要跪,被尚辰一把扶住:“你无事便好,不必行此大礼。”
“义兄真的好了吗?”李靥声音有些抖,那日搬开石块重见天日,夕阳下她看到义兄面色苍白如纸,大理寺的衣服是黑色的,染了血也看不出,只后来听医馆的大夫说伤口很多,流了很多血。
“真的好了,皮外伤而已,不伤筋不动骨,休养两天足够了。”尚辰看着快哭出来的小姑娘,笑着轻声安慰,“我身体结实,明日就能去上衙。”
“对,他结实得很,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兄妹也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子书灵均随后过来,对李靥和蔼道,“他是你义兄,保护你是应该的。”
郡主如此说,李靥也不好再说什么,还想多问几句义兄伤势,却也找不到机会开口,众人闲话一阵,李栀婉拒了郡主共进午膳的邀请,带着妹妹告辞。
“既如此,我也不多挽留了。”子书灵均拉过李靥的手,慈祥无比,“你是我儿义妹,便也不必拘礼,我以后也喊你靥儿好不好?”
李靥点头,乖顺道:“都随郡主喜欢。”
“靥儿真是乖孩子!”子书灵均笑得眉目舒展,越看这小姑娘就越喜欢,“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偏偏只有个臭小子,如今见了你可真是心生欢喜,这里你就当自己家一样,没事常来玩。”
“多谢郡主,靥儿记下了。”
尚辰跟李栀到大门口,回头见母亲跟李靥还在拉着手聊天,不禁笑笑:“看来母亲跟靥儿还没聊完,咱们且先等等。”
李栀也笑,拍拍他:“伤真的好了?”
“自然。”
“说真的,我刚才还在担心郡主派人叫靥儿去你卧房探视,还在想要如何跟着一起去。”
李栀实话实说,妹妹是闺阁女子,虽说尚辰是她义兄又救了她,终归也是外男,外男的卧房怎是可以去的,但探望是妹妹自己提出来,若郡主真的派人来请,又没有不去的道理。
尚辰很认真:“在昭延兄同意我的求亲之前,绝不会做任何逾矩之事。”
他不会让小姑娘因为他而受到任何流言蜚语。
李栀眼睛一瞪:“同意了也不能逾矩!”
见好友高兴地望过来,叹口气,“你对靥儿用情之深呵护备至,我如今也看到了,只是江南尚家与瑞王府皆是望门贵族,她做你义妹你可护她,若做夫妻——”
他摇摇头,再次叹气,尚辰为了妹妹以身挡险,是爱她护她,今天又带伤相见视若上宾,是尊她重她,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的心意,只是这位大理少卿家世太高,高攀不起。
他们现在是朋友,是义兄妹,这种种关系归根结底都只需要面对尚辰一个人,但成亲则不同,妹妹嫁给他,面对的是江南最大的氏族还有一个郡主,她自小市井长大,性格不拘小节,若真成了尚家长孙媳,只怕今□□院深锁,规矩束缚,快乐不再。
“做夫妻我更能护她,不会让她被规矩束缚,只让她比如今更自在逍遥。”尚辰见他态度松动,表态道。
李栀还是摇头:“靥儿才十八,你都二十五了,终归年龄大了些。”
尚辰:……
那边郡主跟李靥终于聊完,挽着手走过来,李栀迎过去,经过被自己堵得没话说的好友身边,轻描淡写丢下一句:
“而且也没有义兄娶义妹的道理,若真有心,先把这件事解决吧。”
正月二十大理寺正式开印,简单的开印仪式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重审杨元魁杀人藏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