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灯会纵火真凶已抓到,邱诚济被发妻背叛,由爱生恨,心理已经扭曲不堪,先是冒充匠人悄悄在大型花灯内装入火药,利用断烛易爆的特点将火药引爆,目的是引起火灾烧毁街市,杀害无辜百姓以泄私愤,所幸火被及时扑灭,未酿成大祸,于是他又将仇恨目标转移到曾经帮助过他的李靥身上,将其绑至月老祠,想引来惠华,同归于尽。
只是后来月老祠被炸毁,惠华因为逃离及时毫发未损,邱诚济却被巨梁砸中,双腿生生砸断,如今在牢中日日哀嚎□□,也算自食恶果。
“惠华当年在尚书府时便与杨元魁有些暧昧,只是不甘心做个通房,一气之下出府,嫁给看起来很有前途的邱诚济,是想指望他日后平步青云,自己做个正房夫人”
鲜果社小院,李靥支了个小炉子,一边炖鸽子汤一边讲着,“但邱诚济实在太穷,又总是在书院读书,一年到头也回不去几次,惠华便渐渐生了旁的心思。”
“既没钱,又不见人,是挺难熬的吧。”吴思悠搬个板凳,守着小炉子取暖,“后来呢?她就去找杨元魁了?”
“对,她想起在杨府做丫鬟时的锦衣玉食,便按捺不住给杨元魁写了信,美人投怀送抱,杨元魁自然是乐意,反正邱诚济不在家,两人隔段时间就要幽会,一来二去惠华就怂恿杨元魁带她离开。”
任海遥也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用自己的折扇给小炉子扇扇风:“如此说来,惠华是自愿跟杨元魁走的?”
“何止是自愿,她为了能逃离邱诚济,特意买来本《疑狱集》放在显眼处,有意无意当着杨元魁的面翻看几遍,果然她再次哭闹着要离开时,杨元魁便买了个女子来,仿效着书中从事对尸一案,给女子换上惠华的衣服,又砍掉了她的头。”
“后来东窗事发,杨元魁被抓,惠华被接了回来,却再也不肯跟邱诚济回去,自愿卖身进了凝香阁,化名雪儿,成了艳动京城的百花仙子。”
鸽子汤已经炖足两个时辰,香气四溢,任海遥吸吸鼻子,赞道:“都说一鸽胜九鸡,果然这鸽子汤连香气都要比鸡汤浓烈些。”
“义兄受了伤,虽然他说无碍,可我总看他脸色苍白。”李靥将汤盛到一个可以提的瓦罐里,又小心得在外面套了个自己缝的棉套,乐滋滋的,“鸽子大补,要好好补补!”
吴思悠指挥任海遥去拿小碗分分剩下的,自己坐小板凳上看好友忙活:“有没有一种可能,尚少卿他本来就这么白。”
“嘿,有吗?”李靥想了想,摇头,“以前也白,最近几天格外白,要补的要补的。”
“刚刚海遥也说了,一鸽胜九鸡,这东西可是补阳益气佳品。”她捂着嘴嘿嘿坏笑,“你都给人家连炖了三天了,别给补坏了。”
李靥脸一红,回头呸她:“呸呸呸,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荤话。”
“哎你这小娘子,听不懂还能听出来是荤话?”
“我、我半懂不懂!”
“嘿嘿,我就信你是半懂不懂。”
俩人一个通读医书涉猎甚广,一个上辈子已经成过亲,聊起这等事情来倒是荤素不忌,彼此彼此。
所以少卿大人中午的时候,就收获了一个满脸通红的小姑娘。
“靥儿来了。”他收起桌上卷宗,给瓦罐腾位置,边问道,“还是鸽子汤?”
李靥将瓦罐放在书桌上,犹犹豫豫打开,犹犹豫豫盛了一碗,又犹犹豫豫递给他,最后犹犹豫豫道:“不然别喝了吧。”
“为何?”
“因为——因为——”李靥踟躇半天,脸更红了,干脆心一横,直截了当,“会不会躁?呃——上火?”
尚辰拿调羹的手顿了顿,没抬头:“不会。”
“真的?”
“嗯。”他放了调羹,一气闷掉了那碗汤,生怕小姑娘不相信似的又强调一遍,“不会!”
“哦哦,不会就好,不会就好。”李靥看他干了,犹犹豫豫又盛一碗,思悠说鸽子大补,这肯定没错,义兄连喝了三天也没错,可他说不上火。
她看看又在埋头喝汤的义兄大人,心情复杂,难道说年纪大了,有那么一点点虚?
“杨元魁的案子再审,惠华属教唆杀人,性质恶劣,要重判。”尚辰伸手在红着脸神游天外的小姑娘眼前晃晃,“在想什么?”
李靥回过神来,掰了半个馒头一点一点揪着吃,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那杨元魁呢?”
“人是他杀的,当然还是跟之前一样。”
“哦,那杨老尚书那边呢?既然是被教唆,没有再来求情?”
“这件事就有些奇怪,按说杨元魁是杨家长孙,又是杨光赫唯一的儿子,便是再不济,也该想尽办法留他一条性命才对,若说之前还是因着朝中舆论断尾求生,如今风头已过,又查明是被教唆,怎么也该来问问才是。”
尚辰眉宇间有些不解,“总之杨家安静得诡异,好像已经完全放弃掉杨元魁了。”
“义兄~~”李靥把馒头放下,伏在桌子上翻两个白眼,压低声音颤颤巍巍的,“你~~听过杨府院中院的传说吗~~?”
“没有。”他被小姑娘这个样子逗得笑起来,“说来听听。”
“据说,几年前有一日夜里下雨,一个小丫鬟忘了收衣服,害怕挨骂便冒雨跑去收,回来时就发现花园小路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院子,门口屋檐底下还坐了个小孩,背对着他,小丫鬟害怕又好奇,就小声问了句谁家孩子,结果那个小孩身体纹丝不动,只是把头转了过来正对他。一张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嘴……”
李靥说着自己害怕地搓了搓肩膀,“然后小丫鬟就病了,没几天就死了,大家都说她撞了鬼,再后来又有几个下人在雨夜看见了那个神秘的院子,要么吓得大病一场辞工回家,要么就跟小丫鬟一样病死了,久而久之,杨府的下人们再也没人敢在雨夜去后院了,而那个只在雨夜出现的神秘院子,被称为院中院,是谁也不敢提的禁忌。”
“没人敢提,你又如何知道的?”尚辰见她吓得那个小样子,好心拍拍自己肩膀借给她,“而且这跟杨元魁有什么关系?”
李靥扭头看看院子里没人,小心翼翼把头靠了上去,高兴地蹭了又蹭,像个撒娇的小猫。
“当然有关系呀,你不是说杨元魁是杨光赫唯一的儿子吗?”
“嗯,既是长孙又是独子,不该轻易放弃才对。”
“若杨老尚书其实有很多很多儿孙呢?”李靥靠在他肩上,挥着小手比划,“据说那个院中院啊,里面有很多仙女,那些仙女生了很多很多孩子,每一个都是杨老尚书的后代!”
劳燕(十四)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倚栏巷依旧是红灯高悬,酣歌醉舞,李靥带着哥哥还有义兄, 三人一本正经站在凝香阁门前, 等人。
此次李靥能顺利从邱诚济手中脱险,全赖两人,舍命相救的尚少卿只能排第二,第一位的是探知邱诚济给惠华的信之后跑去开封府击鼓报信的媚儿,李栀说两人皆是妹妹救命恩人, 无论身份贵贱, 因此特地在清风楼定下谢恩宴, 要宴请两位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