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模作样地偏过头去假咳。
元蘅被他信手拈来的浑话惹红了耳,故意气他:“那我可换别人了……”
“你敢……”
闻澈虽带着伤,但将元蘅往怀里抱的气力尚且还有。
威胁般箍紧了她,闻澈咬她的唇角:“在江朔时听闻你来了启都,我真恨不得将你咬碎了,看看你的心是何颜色。所以琅州分别那日你那般主动,是……是打算此生再不见我了么?”
晦暗的一隅,他宽厚的手掌抵在她的后脖颈,使得这个带着占有欲的吻愈发地重。
元蘅的眸间含着水雾,双臂绕至他的肩后,缠着予以回应,却又在这样的亲密里完全放松了自己,白日里所有的糟心事尽数被抛之脑后,只在暧昧的喘息里记得彼此的名字。
“是么……”
他又问。
元蘅偏不答,欲往后退,两人却将屏风给撞倒了。
巨大的声音引来了隔间住着的漱玉,她很快便来了,在门外问发生了什么。元蘅瞪了闻澈一眼,不得不喘匀了那口气,正声道:“没事,太暗了,不慎碰倒了东西。”
漱玉没多想,便应了声后回去休息了。
而此时的闻澈仍游移在她如白玉般的颈间,将她的吻得思绪都迷乱,最后只能低声顺着他的答:“是。”
明知答案,却仍被戳痛。
闻澈将她抱上了桌沿,两人的目光如黏在一处般。这人执着得要命,有时又像一只粘人的幼犬乖得要命。
他想怪她,又更多是心疼。
最后只道了句:“以后还会不要我么?”
元蘅抚着他的发,心里酸软一片:“若不要你的话,就将你扔在诏狱不管了。”
像是被她哄高兴了,闻澈松开了环着她腰的手,走回案边取回一卷文书:“我的确是受伤了,但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应当也告知我,而不是自己一人承担。这封文书我没拆,但从露出的一角亦可窥得是永津来的捷报……什么捷报?”
“捷报?”
元蘅立刻接过信后拆开,仔仔细细地看罢。
是元媗写来的信。
之前元蘅猜到如今纪央城守卫空虚,是因为大部分兵力被调至了永津暗算埋伏闻澈所领的一部分江朔军。
所以在听到闻澈被关押诏狱之后,元蘅当即便写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回衍州,要元媗和林筹视情况而行动,必要时可截杀陆氏军队。
而如今信中寥寥几句,已写明元媗运筹帷幄,看破陆氏之军试图霸占永津,在那里暗自招兵买马,扩充军需,甚至建了数个铸造兵器之地。
在衍州跟前做出这等事,元媗自然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于是在接到元蘅书信的那一瞬,即刻命林筹领兵出击永津,打了陆氏军队一个出其不意,将他们截杀在回启都的路上。
如今占据永津的,是留在衍州的五成燕云军。
还有五成,月前已顺元蘅之安排,即刻就能抵达燕宁。
只要守死了燕宁,便能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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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寥寥几句, 已然透出元媗在写下这些事之时有多骄傲。之前元蘅就从不怀疑元媗的能力,直到今日更加明白自己将燕云军调遣之权留给元媗是极正确的决定。
这世上值得元蘅信任之人并不多。
她不是没担忧过,元媗是沈如春的女儿, 只怕极难与她一条心,而现在的元媗便没辜负她的信任。
搁下书信, 元蘅轻踮足尖抱住了闻澈, 在他呼吸微滞时用极轻的声音如释重负般道:“阿澈……”
昏暗的房间,元蘅发间的淡香在他的鼻息间缠绕。他虽对这些变故一概不知, 却明白此时的紧绷后又在他怀中舒缓了背脊的元蘅负担了很多。
他听到元蘅说:“阿澈, 明日是最后一搏。无论输赢, 你会信我的, 对么?”
闻澈与她分开稍许, 将那封信拿来看了。仔仔细细地读完, 他的眉几乎拧在了一处。
这样大的事, 他竟分毫不知。
他知晓是元蘅怕他受伤思虑过多,可如此着实是铤而走险。若不是闻澈在永津兵败, 或许元蘅没必要拿着全部身家赌这么一场。
元蘅回到启都来,本意是在闻临称帝的情况下, 尽可能保全元氏, 保全侯府。根本上还是没对这个北成失望。
她是想救的。
而如今, 此举若是有任何一步踏错,便能赴了当年姜牧的后尘。
闻澈的手在发抖:“太冒险了元蘅, 不可以……”
元蘅将他抱得紧,贴在他的耳畔, 轻声道:“我问你, 永津不在江朔,你当时下定决心往永津出兵时, 在想什么?”
“驱逐外敌,保北成安定。”
元蘅又问:“那被陆从渊设计埋伏,几近全军覆没之时,又在想什么?”
“痛恨自己不够谨慎,没察觉圈套,害得数万将士埋骨保原山。但从不后悔将赤柘拦在永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