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讨论才将发酵,还没多久,长公主府竟大发请柬,说是过两日是侧驸马庄二的生辰,福昌长公主要宴请众人,欲给侧驸马办一个盛大的、永生难忘的生辰宴。
洵王府这边,不止沈云西收到了帖子,连柳镇和柳姑姑都有一份儿。
至此,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次的宴会非同一般了。
沈云西托起脸,福昌长公主这到底是想干啥?
◎追求刺激是吧◎
帖子上的日期来得很快。
这一天太阳极好, 晴空碧蓝,街市上扫堆了积雪,行人穿行往来, 各色衣衫发饰,如花光铺路,点缀其间,明明还是冬日里, 却恍如开春了一般。
一早上长公主府门前,车马软轿络绎不绝。凡发出去的帖子,收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到的。
沈云西带了柳家姑侄二人,她自认来得够早了,当下才不过巳时,也就是九点出头, 但长公主府里却早是宾客满堂了, 一室的金翠罗绮,灼灼目光。
沈云西:“……”
大家来得好早啊,看来对今天都充满了期待啊。
沈云西动了一下眼睑, 将屋内众人看了个全, 吕小姐、窦错玉、各王、公、侯、伯府的, 各官家的,连同近身女婢们, 将这一处宽阔的大厅塞得无一空隙之地。
好多人呐。沈云西口中小小的轻呼了一下。
盛况空前, 只可惜卫家的几位不在。
安侯府因在办丧,秦兰月头七都还未过,大夫人二夫人卫芩都不得闲, 没能到场, 听说卫芩因为不能来, 伤心得不行,在秦兰月的灵堂上哭得老真情实感了,得了一大波孝女的称赞。
面对一屋子人快要灼穿她的盯视,沈云西受了礼后,便自若的走到右首位坐下,公主府的仆从也给同行而来的柳镇和柳姑姑安排了座位。
一番见礼之后,吕小姐就开了口,她指了指柳家姑侄:“这两位是……”
沈云西身后的竹珍便双手搭在腹前,一一介绍了。
吕小姐长长的哦了声,所有人的眼又唰地转到了她这处来。
只见她把一本新买的崭新的话本子掏了出来,一页一页的捻开,“这位柳公子就是被侧驸马叫人打得险没了命的那位吧?我可听说了,侧驸马因这事,被殷少卿亲自杖刑三十。”
吕小姐故作疑惑的问永城侯夫人:“我就奇怪了,好好的,无缘无故的,庄侧驸马他干什么非把人往死里揍?”
永城侯夫人被问得一僵。
洵王妃的话本子她是看过的。
主要写的是富户永家公子“永日成”,和他贴身侍女“圆呻儿”之间的,“她诈死,他伤悲,她逃他追,再顺便祸害一下各自的未婚夫未婚妻”的主仆爱情故事。
书里虽是化名,但化得实在潦草,永家不就是他们永城侯府的永,日成加一起正好成个晟字。
至于“圆呻儿”,这个名字和“方吟儿”三个字跟对对子差不多了,她认不出来就有鬼了。
再加上这一本里面的人物和前头的话本子有联系,便是从化名上看不出来,但“和春秋的继女的前未婚夫”这个身份关系一出,就再明显不过了。
要不是话本子,她竟还不知道,晟儿居然瞒着他们,将方吟儿养在外面当外室!
想到话本子里的写的,永日成醋意大发,强迫圆呻儿未婚夫听床脚,又揍人要命的那一段。
永城侯夫人掐紧了手。
看过话本子后的第一时间,她就招来了家丁仆从查问,书中所写是句句属实!
晟儿,他糊涂啊!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不是这样冲的啊!
因为一个梦上门退婚,抓着无辜的人去听床脚,还打人,这一系列的行径,她这个做亲娘都觉得……
永城侯夫人心头发苦,干笑的回:“想必是生了些误会,年轻人火气盛,庄晟他脾气大,脑子一冲,就不管不顾了。”
在吕小姐再开口前,她先向柳镇道:“好在没出大事儿,要不然我们真是心下难安了。”
柳镇不出声,柳姑姑不卑不亢:“侯夫人此言差矣,什么叫没出大事,我这侄儿可是险些命都没了!”
侯夫人被驳了话,脸上有点挂不住,她身后的侍女便为主斥道:“好没规矩,敢这样和我们夫人说话!”
沈云西丢下茶盖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脸:“柳姑姑是长公主亲下帖子请来的客人,怎么就不能这样说话?她说得没道理吗?”
侯夫人忙道:“王妃说的是。这本就是我们的不是。”
做得与吕小姐相近的窦错玉搁下茶:“那依侯夫人看,你儿子庄侧驸马当时往卫家退婚的事,可也是你们的不是?”
窦错玉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沉意。
侯夫人干巴巴的说:“确也是我们不妥,不周到。”
吕小姐冷笑,她和卫芩玩儿的好,对庄家一门是厌得很,不客气的指出:“侯夫人口舌上倒是认得快,就是行为上从不见有表示。”
庄家退亲,卫芩受了多少不白猜疑,他庄家没出来说过一句。不就是自己心里也明白,心虚晓得不对,但为了庄晟的名声,为了庄晟好继续说亲,他们还是顺水推舟,由着人去猜卫芩的过错。
侯夫人接连受这样的抢白,微笑都扯不出来了。
今日这场宴上会受刁难嘲讽,她是早有准备的,但现在福昌长公主这个正头还没来,这前锋就打得够响了。
她本不该来的,侯爷也劝她别来,大儿媳也觉丢脸关门称病,可她真的很担心儿子。
北城小院儿,她叫人去找过方吟儿,但长公主府的人比她更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