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一个人呆坐在角落里,一呆就许久,话也少的可怜,半天不见她吭声。
长次下去,不是办法,魏殊思来想去,给镇北侯府写了一封信。
腊月中旬,沈时尧和魏启年一起回了乐山。
魏启年除了接沈云簌回来,也想顺道看看魏殊过的怎样,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父女两个也无心情聊天,只简单说了沈云簌的近况。
沈时尧担忧了一路,真怕沈云簌想不开,可见了面后,反而觉得她比以往更加坚强。
她努力吃饭,也会出来晒太阳,情绪不好的时候哭一会,过了之后,继续找些事让自己忙起来。
事情总要有个过度,悲伤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消失。
因沈云簌有孕,本决定过了年再出发,以免路上颠簸,而沈云簌却想在年前回京都。
魏临一直都未有消息,在乐山太过闭塞,而在京都不同,她听魏临说过,一些闹市里,有许多鱼龙混杂的江湖人士,消息最为灵通,不管魏临是生是死,她都要做什么。
生要把人找到,死要为他报仇。
◎回京以后◎
临走前一晚, 魏殊带着乐旋来看沈云簌,讲述她生孩子那会遭遇了那些罪,又摸着乐旋的脑袋感慨, 看着他长大, 觉得日子过的无比充实幸福。
沈云簌明白, 魏殊在变相的鼓励自己, 要她珍视肚子的孩子。
他是魏临的孩子,她怎么能不珍视。
只是失去魏临后,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痛苦, 绝望, 窒息, 感觉这个世间容不下自己。
乐旋扬着脑袋, 看着沈云簌:“舅母,你的眼睛怎么和小兔子的眼睛一样红红的。”
沈云簌笑了一下,两滴泪珠从眼睛里挤出来,顺着脸颊, 落到衣襟上,她不想让自己显得脆弱, 但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魏殊道:“你舅母是累的,该休息了,咱们也该走了。”
“舅母,母亲说你明日就会走,我会想你的。”
沈云簌抚摸着乐旋的脸颊:“舅母也会想你的,你要听你爹爹和娘亲的话, 勿要惹他们生气。”
“乐旋记住了。”
河道已经结冰, 这一路都要乘坐马车前行。
沈时尧担心沈云簌路上颠簸, 特地改造了车毂, 一路上走到也十分缓慢。
好在赶路的这几日都是晴天,也没感觉太冷。
暖和时,沈时尧会把沈云簌从马车里叫出来,带她看外面的风景。
冬日的景色显得萧条荒凉,沈云簌要么望着一处呆愣许久,要么低下头轻轻地叹息。
她的眼中,再也没有那道璀璨希翼的光,虽然有时努力弯着嘴角在笑,但她的眼中却满是哀伤。
沈时尧记得他们的母亲离世时,沈云簌常常跑过来跟他讲自己有多么思念母亲,拉着他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染的他的衣衫到处都是。
有时把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人心里的伤才会慢慢愈合。
“阿簌,你若难过,就哭出来,不用强撑着。”
“兄长不是说过,眼泪哭的再多也没用,没用的事我做它干嘛。”
“有时候还是挺有用了,你都忘了,幼时你不给你糖吃,你就哭鼻子,母亲就会说,只能吃一颗,接过你全都吃了。”
“最后还挨了打,挨打的时候,兄长替我挡着。”
“其实,母亲打的时候并不痛,她只是想吓唬你一下,阿簌,往后的路还长着,要多向前看,明白吗?”
“兄长,我都懂。”
一路上,沈云簌感觉沈时尧对女子有孕之事懂得颇多,不能吃什么,做什么,他几乎都知道,后来才从他嘴里问出来,庄晓仪已经有了身孕,已经将近四个月了,作为父亲,没少向一些过来人讨教。
有时沈时尧也会和魏启年呆在一处谈话,沈云簌偶然中听见,魏临的事让永徽帝十分痛心,朝堂也有些纷乱,盐税一事,惹了不小的争议,一派主张把淮南一地的劫匪清剿,一派觉得连魏临都对付不了,更没人赶去招惹,不如把他们招安。”
若真的招安,那魏临所做的一切就不值当了。
快到京都那日,天色骤变,下起了鹅毛大雪。
沈云簌抱着手炉,窝在马车里,担心沈云簌冷,妙圆和秋蕊挨着沈云簌坐下,说要抱团取暖。
只听外面长易说,已经看到京城的城门了,妙圆把车帘掀开,把脑袋伸出来,就被眼前白花花的雪迷了双眼。
只知道下雪,却不知这么大。
“姑娘,快些看看呀,您不是喜欢雪了吗?”秋蕊道。
沈云簌车窗外看了一眼,又收回眼睛,兴致缺缺的样子:“关上车帘吧,冷。”
回到京都,沈时尧先把沈云簌送回了镇北侯府,要她这些日子不要乱走动,也勿要急着去琉璃巷。
回北院之前,魏七年又叮嘱她,魏老夫人还不知道魏临出了事,府里上下人都瞒着他,给的理由是因紧急军军务去了边关。
沈云簌明白,老人家年岁大,承受不住打击,先瞒着也是为了魏老夫人的身体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