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这东西上方加一个匣子存放短箭,牙和挡板嵌入拉杆中部,能不能按照她的设想做出来。”
季明雪闻言双眼放光:“殿下睿智!这样就解决了每次发射都要重新装填,能节约一半时间。有了这连弩,我再遇上傅家的骑兵也能与之一战,不分伯仲!”
裴璟似笑非笑看向季明雪,“给你半个月,够不够?”
季明雪心头一颤,连声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等人都退下,裴璟独坐窗边,白雪簌簌从黑暗的空中落下,寒风钻进修长的脖颈,他却浑然不觉。
裴璟缓缓抬头望向无垠孤寂的天空,目光是比夜更深沉的黑,比雪更薄凉的寒。
倏地,他转过头找长定宫方向。
昏黄的宫灯照亮了旁边的一小块枯树枝干,裴璟看见一抹嫩绿冒出个头。
春天要到了,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雪。
裴璟低头看着图纸上秀逸清雅的字,目光变得柔和了些,浮现淡淡的笑意。
“傅归荑,等开春,我送你一个礼物。”
作者有话说:
傅归荑:他肯定不是爱我。
裴璟:老婆,你对我有误解。
大概就是女儿提出了可以制作连弩的构想和草图设计,但是有些地方想不通,狗男主补充了女儿的设计。
偷潜 她一时间竟不敢回头确认来人身份。
一声惊雷,打破冰雪的封锁。
傅归荑从梦中惊醒,她睁大眼睛直愣愣望向头顶的幔帐,呼吸微滞,心不正常的跳动着。
窗外狂风大作,雨水倾泻,噼里啪啦打在窗框上,连同风吹过缝隙的呼呼声组成阴森的冥曲。
她又梦见哥哥了。
傅归宜消失的那日也下着大雨,她眼睁睁看着哥哥被北蛮人逼得跳入湍急的河水里,瞬间消失。
他临走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阿荑躲好等哥哥回来找你,千万不能发出声音,知道吗?”
傅归荑记得当时自己还在生病,她用尽力气扯住哥哥湿透的袖角,眼神乞求他不要离开。
傅归宜温柔地掰开她本就没什么力气的五指,笑着说:“别担心,你知道哥哥水性很好,他们抓不到我的。”
傅归宜扯下随身的玉坠塞进傅归荑的掌心,又从她手腕顺走她最喜欢的手串。
“乖乖呆着,我回来就还给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它扔了。”
傅归荑死死握住玉坠,直到父亲寻到昏迷的她也不曾放手。
她很听话,但是深谙水性的哥哥再也没回来。
这次梦里,她也没能抓住傅归宜。
傅归荑五指摩挲着玉坠,经年的把玩,她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它的每一处纹路。
眼角渐渐湿润,她闭着眼睛将玉坠放在唇下,感受它冰凉的寒意。
再睁开眼时,双眸中迸射出坚毅的光。
来南陵皇宫小半载,她终于找到机会查找哥哥的线索。
明日下午又是照例满七日的休沐时间,这次太傅特地向太子请示,允许他们去皇宫藏书阁一楼挑选几本南陵的通史杂记,拿回来学习。
傅归荑听见这个消息时内心一动。
自从上次中毒事件后裴璟仅传召过她一次,问得问题都是与她提出的连弩构想有关,没有其他逾矩行为。
裴璟如她所愿似的,看她的眼神不再如从前那般晦暗不明,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
两人之间关于某种不可言说的交易就此心照不宣地消失,仿佛摘星宴那晚上的部分记忆不复存在。
裴璟大概对她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这阵新鲜劲过了,哪里比得上他的雄心壮志重要。
傅归荑也懒得深究裴璟的心思,她这些天一直在琢磨更重要的事情。
起因是那天离开东宫时,恰好撞上藏书阁的管事前来向裴璟回禀要事。
傅归荑耳力极好,她听到管事说今年京城内的户籍登记副本按例已誊抄完毕,问裴璟是否要过目。
裴璟随意吩咐他将东西直接放入藏书楼三楼即可。
傅归荑暗忖,原来除了户部有户籍登记册,藏书馆三楼也有一份。若是能查阅历年京城的登记册子,就能抽丝剥茧,缩小找哥哥的范围。
傅归荑面如常色地走出东宫,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潜入藏书阁。
那里不仅存放着珍贵的典籍,还包括南陵历任皇帝的起居注等极为私密之物,有重兵把守,很难从外部突破。
正当她绞尽脑汁时,没过几天太傅忽然宣布进入藏书阁挑书的消息。
感觉有些巧合,可傅归荑顾不了那么多,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机会。
翌日上午是个大晴天,春雨过后,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比严冬时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