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好像听懂了温暖的话,连忙把手绢藏到了自己的怀里,笑嘻嘻地看着顾青寒。
顾青寒本想伸手抱一下她,不过广播站已经提醒他们的列车可以检票上车了。
“随她玩吧,我们先检票上车。”广播一起,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就开始涌向检票口,顾青寒见状,便看着温暖说:“跟紧我,人太多了。”
温暖看着那一群人,感觉候车室有八成的人都是坐同一趟车似的,太多人了!
她想了想,踮起脚,凑到他肩膀说:“人太多了,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拉着你的袖子走吧。”说完,便伸手拉着顾青寒的军装袖子。
一阵陌生的温热气息扑过来,酥酥麻麻的,顾青寒嗅到了丝丝属于她的馨香,耳朵瞬间滚烫了起来,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仿佛就要盖过候车厅的吵杂声。
顾青寒忽略那骤然而来的陌生感,领着温暖和孩子穿过了重重人群,排了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了检票口。
不过检票口的吵杂声却吸引了不少围观者的驻足。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约六个月大的婴儿,那婴儿正哇哇大哭,似乎很抗拒让他抱着。
于是便被检票的同志和一个纠察队同志拦在了检票口。
检票的同志恶言厉色地问:“你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人?”
那个高大的男人温声解释了一番,说:“两位同志,我是孩子的二伯,这是我的侄子,他奶奶病逝了现在没人带,他的父母在北城工作,我刚好顺路,就带他过去。”
“你看,我这还有小孩的户口本,还有介绍信,这不可能骗你们的!”
男人实在是长得高大,身上的衣服又显破旧,虽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但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又显得粗犷潦草。
总之,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一旁的军人同志同样的声色并厉,继续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提供孩子父母的资料和工作单位?”
那个高大的男人,急得要哭出来似的,又气又无奈:“同志,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我绝不是人拐子!”说完,又拍了拍那哭得厉害的孩子。
不过那孩子显然是不怎么跟他相处,表现出有点抗拒。
温暖看了眼前边的顾青寒,见他也是盯着那边的状况,她又看向那哭得脸色都发青的孩子,忍不住说:“要不,你上去看看情况?”
顾青寒侧目看了她一眼,温暖硬着头皮分析道:“我觉得可能是个误会,你看那个男人,手里有一袋子的尿布,都是干净的,旁边还有一罐没有开的麦乳精和奶瓶。”
要真是人拐子,哪里还会这么贴心准备一堆的尿布,还有麦乳精!
这年头买麦乳精要特供票,普通人想要买都买不到。
顾青寒脸色微疑,在听到温暖的话后,随即抬起脚步走向了那个男人和检票同志面前。
这个年代要证明亲子关系其实也挺难的,因为还没有出生证那种证件,出行全靠一张介绍信。
可是这个男人也不是孩子的直系亲属,孩子也太小,不但不会说话,还特别认人,要证明关系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放眼整个火车站,一个男人带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坐长途列车,还真的不曾见过,检票员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
难怪男人会急出一头汗,还一直念叨着,再不检票就赶不上火车了!
其实温暖就是看那个孩子哭得太厉害了,整张脸从红色变成铁青,哭得撕心裂肺的。
她很清晰记得,当初她刚穿来的时候,因为不想哺乳,也曾见过孩子哭成这个样子。
再哭下去,孩子指不定就要昏厥过去了。
温暖看着顾青寒向他们的身影走去,心里的担忧慢慢压下去,她有种感觉,顾青寒肯定可以帮那个男人解决问题。
只见顾青寒走到检票员和军人同志跟前,然后从军装口袋掏出了一个证件,亮给他们查看。
顾青寒的声音低沉,高大的身躯比他们还要高出些许,一身正气笔直的军装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两位同志,我是空34师76团的飞行副大队长顾青寒,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青寒亮出证件的刹那,几个人都愣了愣,尤其是抱着孩子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把便抓住了顾青寒的手臂,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问:“你、你是空军?”
问完,还特意看了看顾青寒的证件,看到那个熟悉的徽章,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立刻就说:“军人同志,我可以向你证明孩子父母的工作,但……”
“但,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后面这句,他是凑到顾青寒耳旁说的,声音压得很低。
顾青寒皱了下眉,随即望向检票员和驻站军人同志,问:“两位同志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吗?”
检票员和驻站军人齐齐站直了身姿,不谋而合点了下头:“当然当然。”
顾青寒看了那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随即示意他过去一旁的小屋子里。
孩子依然还在哭,顾青寒看着那孩子,便说:“长话短说。”
男人一边拍了拍孩子的后背,一边踱着步走了两脚,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军人同志,我叫刘明飞,是孩子的堂二伯。这孩子他的父母是634所的航空研究员,之所以不能告知外面的检票员,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是保密的,我不能暴露出来。您是空军,想必您一定知道那个地方。”
顾青寒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随即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个研究所确实还在保密状态中,现在正是祖国航空事业的起步期,很多研究人员都隐姓埋名,扎根在深山老林里边专心钻研。
刘明飞怕顾青寒不相信,还把挂在身上的一袋子尿布打开了一个口,让他查看:“看,我这里还有孩子的一些用品,尿布,小衣服,都有他的名字,都是孩子奶奶给绣上去的,他叫刘华清。我真不是人拐子,我也有介绍信,只是我也不常回老家,孩子没见过我,所以就一直哭闹。而且我一个大男人,也没带过孩子,确实笨手笨脚的,孩子哭了也不会哄,才会让检票员误会了我。”
“对了,我还有基地给的特供票,我用来买了一罐麦乳精,不过在外头的检票口,等会你也可以翻查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