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2)

他在笑,书燃也笑了?下,轻声说?:“外婆就交给你?了?,要帮我照顾她。外婆怕冷,又爱美,提醒她多加衣服。你?要少喝酒,别抽烟,平时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风吹着,不知名的小野花摇摇晃晃。

小呆明说?想来?看看严哥,书燃发了?个地址给他。

下葬的时候,小呆明一直在哭,哭得发抖,眼睛通红一片。

书燃递了?张纸巾给他,小呆明看她一眼,突然?很用力将她挥开。

“书燃,你?有心吗?严若臻死了?,再也回不来?,你?居然?哭都不哭!”小呆明脸上一片湿润,手指捂着眼睛,“你?对他,绝情到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吗?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书燃没办法也必要向?一个外人解释她的心境,她将一束百合放在严若臻的墓前,手指摸了?摸碑上的刻字,摸过那些字的每一处笔划,之后,转身离开。

假期很快结束,书燃又回到了?弈川。她并没见到周砚浔,也没和他联系过,去主任办公室递交材料时,偶然?听?人说?起,周砚浔从请假变成了?休学。

他休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周家把周絮言的事彻底瞒了?过去,没有一家媒体做过报道。外人提起盛原,只知道继承人叫周砚浔,鲜少有人知道周絮言,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书燃听?谈斯宁说?,周淮深的夫人生了?场重病,精神状态奇差,被送到了?一处私人经?营的康复中心。名为治疗,实为软禁,防止她在外人面?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影响到盛原和周家的声望。

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是,在周淮深这种人面?前,天大的恩情也比不过切实的利益,真?金白银才是最可靠的。

“这阵子,周砚浔的心思都用在了?窦信尧的案子上,什么都顾不得了?。”谈斯宁说?,“他铆足了?劲儿要让那个畜生被重判,还严若臻一个公道。”

书燃在做一道货币理论的论述题,闻言,写字的动?作顿了?顿,她将耗光墨水的签字笔扔进垃圾桶,换了?支新的,继续去写。

谈斯宁看着她,试探着开口,“燃燃,你?别怪他,他尽力了?。”

书燃垂眸,看着手上的题目,睫毛很轻地颤了?下,但是,一直没有说?话。

她不怪周砚浔,从未怪过他,她是在跟自己?较劲,想不开,也过不去。愧疚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叫她喘不过气。

有一天深夜,书燃睡不着,站在阳台上吹风,突然?收到唐梓玥发来?的消息。

唐梓玥说?窦信尧出事了?,要坐牢,可能?十?几年都出不来?。窦叔叔愁得头?发全白了?,妈妈整天在哭,她很害怕,问书燃她该怎么办。

长长的几条文字消息,书燃慢慢看完,之后将聊天框清空,没有回复。

时间越走越快,季节更迭,“cfa大赛”亚太区赛程即将拉开帷幕,书燃告诉苏湛铭,她退赛了?。

苏湛铭有些意外,问她为什么。

书燃看着咖啡厅外的日光和行人,轻声说?:“我要出国?了?。”

叶扶南留下的钱,足够支付两年的留学费用,余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想办法了?。

苏湛铭沉默了?瞬,“周砚浔知道吗?”

书燃摇头?,“我们好几个月没联系了?。”

苏湛铭笑了?下,“我很欣赏你?的洒脱。”

书燃淡淡的,“你?说?错词了?,我这种人,应该用‘薄情寡义’来?形容。”

说?完这句,她起身离开。

秋日天空旷远,风很舒服,不冷不热。街道上都是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勾着手臂,说?说?笑笑,书燃看着他们,不知怎么的,眼睛忽然?就湿了?。

最近有几场考试,书燃忙着背题,整日早出晚归。这天她一直到耗到图书馆闭馆,才从自习室出来?,回宿舍时,绕路去了?趟校外的便利店。

书燃从热饮柜里拿了?盒牛奶,身后响起“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她没在意,走到柜台那儿,正要付款,鼻尖忽然?嗅到熟悉的气息。

几个月没见,周砚浔瘦得显出了?一种锋利感,看上去气势十?足,莫名震慑。值夜班的店员一边扫码收银,一边用余光偷瞄他,眼睛里滑过惊艳的痕迹。

店内临窗的地方有一块休息区,书燃走过去,在周砚浔对面?坐下。柜架间偶尔有客人经?过,若有若无的目光,都在看周砚浔。

周砚浔一向?不在意那些,他只盯着书燃,平淡的语调:“你?要走了??”

书燃手指拨弄着牛奶盒,慢慢点头?,“是。”

周砚浔大概熬夜熬得很凶,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那我呢?你?还要不要?”

书燃垂着眸,不看他,很轻地说?:“周砚浔,你?会有很好的未来?。”

潜台词是,有没有我,你?都会过得很好,所以,不必执着。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一切声音都模糊。

周砚浔笑了?声,空洞又苍白的那种笑,他眼睛的颜色过于黑,好像压抑着什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书燃——

“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遇见我?”周砚浔语气不急不缓,“如果没有我,严若臻不会死,你?也不会遇见周絮言那个疯子。所有厄运,都是我带给你?的,对吗?”

书燃拨弄牛奶盒的那个动?作,在这一瞬停下来?。

她明明想要摇头?,却违背心意,含混的,言不由衷地说?:“也许吧。”

空气越发紧绷,外头?天色暗成一团,大概要下雨。

周砚浔看着她,长久地看着,忽然?说?:“周絮言恨的是我,该死的那个人也是我,严若臻是无辜的——你?有这样想过,对吗?”

书燃小巧的鼻尖忽然?泛红,她握紧手指,努力控制着,不去看他。

周砚浔靠着椅背,微微仰头?,侧脸苍白,看上去落寞又悲凉,很轻地叹了?句,“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周砚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