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卿怀风看着台上的苏九安,竟是后悔将他认回来了,大比输了也就算了,要不是他多话折腾这么一遭,怎么会抖出这事?
“不中用了。”卿怀风心道,“我怎么会生出这样蠢的儿子?”
江明潮站在他身边,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若这是真的……
他被卿晏拒绝之后,曾几何时,还在心中安慰自己,至少苏九安是千鹤门的正牌少爷,论起家世,还是比卿晏好很多的,他不算完全选错……
可是现在呢?
他失落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千尺云端上,卿晏也很惊讶,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真相猛地袭来,他也懵了。
“我?”他愣愣道,“尹千鹤的儿子?我吗?”
尹千鹤这名字,还是他在道史课上听到的,也只不过听修士们提了一两句,匆匆掠过,未曾多么留心。
他整个人沉浸在震惊之中,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卿晏抬眼,看见薄野津平静冷淡的神情,所有人都在为苏符他娘的惊天发言而震撼,唯有他,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变化,只是抬起手,给卿晏整理了下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
看见那双如无波古井般的墨色眼眸,卿晏的心神也莫名安定下来。
他伸手反握住薄野津的手,心里却突然豁然开朗。
若真是如此,那许多事情都对得上了。
为何苏九安一定要杀他?恐怕不止是因为江明潮的优柔寡断、余情未了,为了情杀人,太小家子气了。
而是因为,其实原主才是那个正统。
为何第一场比试时千鹤门的族兽银鹿会对他那般亲近?不是他运气好。
而是因为,原主本身就拥有一身千鹤门的嫡传血脉。
卿晏将自己袖中那个银色的铃铛拿了出来,沉默地垂眸看着上面刻着的那个“尹”字。
薄野楠也讶异了片刻,任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可也不能听这妇人一面之词,他再一次问:“有何凭证?”
“我没有凭证。”苏符的娘摇了摇头。
众人都是咋舌,没有凭证你说个什么啊!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说没有凭证?这不就是张口就来么?那随你怎么说都行了?
薄野楠蹙眉,刚要说话,苏符娘又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法子能辨别。千鹤门的族兽温河不是在天刹盟么?盟主不妨将它放出,族兽不会认不出家传血脉。”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对啊!这是个法子啊!
族兽向来听命于所属门派的主人,对血脉这回事是再清楚不过了。用这个法子验证,是万无一失,绝不会有错的。
虽然这是个法子,但仙门中人极少有真用这个的,谁是自己的儿子,这本人是很清楚的,不需要个灵兽来帮忙。
薄野楠也觉得可行,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薄野云致:“去将温河带过来。”
“不必如此费事了。”突然有道声音响起,打断道。
苏九安抬起了头,神情漠然:“她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哗然。
好家伙,这是承认了?
卿怀风闭了闭眼,又在心里骂了声“蠢货”。江明潮则是晕晕乎乎,所以,苏九安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苏九安又道:“他是尹千鹤的儿子,可那又如何?这和本次大比没有关系,我照样不服他!”
薄野楠沉吟片刻,也道:“如今千鹤门的门主已是卿怀风,即便他是尹千鹤的儿子,那少主之位仍应该是他之子。”
这是实话。
从爸爸那代改朝换代了,儿子这代怎么可能往回倒退?
苏符的娘仍十分平静,淡淡道:“因为,卿怀风得位不正。”
什么?!
台上台下,场内场外,所有围观群众都觉得今天的瓜实在是太多了,简直让人应接不暇了。
卿怀风终于忍不住了,他起身往外走,想要离开这儿。
薄野楠朝卿怀风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个天刹盟弟子横剑将卿怀风拦了下来,他才开口问:“这话如何说?”
苏符的娘又款款福身,行了个周全的礼,然后,她缓缓开口,给大家说了一段陈年旧故事。
这话要从头说起,那可就长了。
长白剑修尹千鹤,是几百年之前有名的天才,他天生便在剑道上有灵根,是注定要执剑荡天下的人。也不过五六百岁,于东海悟剑登道,创立了千鹤门,一时风光无两。
那时人们只知尹千鹤,却很少有人夸赞他身边的副手——卿怀风。
他们少年结缘,十分相投,义结金兰,成为了异姓兄弟,被世人称为“长白双璧”。说是双璧,可尹千鹤锋芒太盛,星星难与日月争辉,卿怀风于是退了半步,一直在其身边,尽心尽力辅佐,感情甚笃,甚至连娶亲,都娶了同一家的姐妹俩。
他们娶了东洲药仙渡一的两位女儿。
异姓兄弟加上连襟,实在是一段美谈,一时之间,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