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迟疑道:“不会这么巧吧!不是说他们都是从固安、永清那边过来的吗?我们都不知道碧霞寺有藏粮,他们怎么会知道?”
还有人冲白大人望了过去。
白大人闭着眼睛,一副“既然元允中做主,那万事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自然也有人出来打圆场,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听元大人的。元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好了。”
元允中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立刻朝着元允中献媚地笑了笑。
元允中却像陷入了沉思般,片刻后回过神来,问陈指挥使:“宛平县的要塞标出来了没有?”
“标出来了!”陈指挥使立刻上前,和旗下的同知将舆图展现给他看,“您看,这里,这里,这里,都是必经要道。这里有一个巡检司,虽说没有多少兵力,但他们对宛平地势非常熟悉。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们的巡检使过来了。”
陈指挥使尽量地在元允中面前表现着。
元允中点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宛平县附近应该有两处粮仓,在拱极城旁,是朝廷用来平抑京城粮价的。你们可曾派人去打探这两处粮仓的现状?”
议事大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又是他们遗漏的一个地方。
元允中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切断流民的粮源,否则他们会继续围城。”他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白大人,道,“不管是围剿还是抚招,都得他们没有吃的才行吧!”
“正是,正是!”几个指挥使捧着元允中道。
有跟在项御史身后的文官走了出来,拱手行礼,小声道:“大人,下官曾经在户部观政。那两处粮仓我还记得具体的位置,我可带人去看看。”
元允中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客气地道:“大人怎么称呼?”
官员恭敬地道:“下官姓史,天顺四年两榜进士。”
天顺四年是元允中伯父做的主考官。
元允中有些意外,但还是朝着那人拱手行礼,称了声“师兄”,道:“那就有劳师兄带着卫所的校尉跑一趟了。”
史大人听元允中称他“师兄”有点激动,忙道:“哪里,哪里!”
元允中和史大人、陈指挥使商量着去粮仓的事。
有人悄悄在项大人面前低语:“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都能让他攀上。”
项大人不悦地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忙退了一步,却眼角一斜,看见议事厅外有人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
他迁怒地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的。外面的守卫呢?都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朝门外望去。
就见一男子神色尴尬地走了进来,呵呵地道:“在下徐光增,奉五军都督府之命,到元大人面前听差。”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词。
五军都督府虽然和兵部各掌半边虎符,却并不受兵部管束,官员的任命调迁要经历过吏部。何况五军都督府是武官,元允中在都察院任职,是正经的文官。
徐光增忙补救道:“定国公是我胞兄!”
几位指挥使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哦”了一声,心道“那是那个把饭喂到他口里还能丢了差事的蠢货”,纷纷打量着他。
那些文官却不准备追究了。
皇上那个“传奉官”,已经让他们都有些麻木了。
这种文、武不分的事也就只有皇上能干得出来了。
况且皇上之前怕元允中出城抚民有危险,还曾推了都察院的一位御史出来给元允中挡刀,想让那位御史代元允中出城,却要把功绩算在元允中的头上。要不是元允中还算正直,这荒唐的任命就真的被皇上强压着在内阁通过了。
元允中皱了皱眉。
徐光增却很狗腿地跑了过去,恭声道:“我哥让我戴罪立功,跟着您出城抚民。”
大概这是唯一能化解皇上怒火的办法了。
元允中有要事做,懒得理会他,微微颔首,继续和陈指挥使道:“若是那些流民还没有发现粮仓的事,你们就想办法守住那两座粮库。要是已经开了粮仓,不要恋战,护着史大人立刻折回来。至于史大人,你在户部任职,能把这些粮仓的位置都记住,可见是有心人。粮仓为了防止被抢,一般都有些机关。若是两府粮仓还在,你想办法带着卫所的人守七天。七天后,不管我这边有没有平乱,你都撤离。”
史大人郑重地应诺。
宛平县巡检司的人过来了。
(本章完)
来者是个四十来岁,胡子拉碴,满脸疲惫的壮汉。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元允中的面前,顿时红了眼睛:“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家巡检使吧?他,他带着巡检司的其他人进了碧霞寺的粮库,如今被围堵在了碧霞寺……”
“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话,佯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白大人睁开了眼睛,事不关己的项大人跳了起来,就是淡定从容的元允中也满脸的惊愕。
倒是把来者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