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听闻谢尹和离也有几年了,为何至今未曾再娶?听说郦家娘子也是不曾再嫁,莫非你们旧情未断?如若这样,本宫倒是可以替你想个法子,让你们破镜重圆。”嘉月说完,定着眼睛看他,果不其然,从他温和的脸上窥探到了一丝裂隙。
他脸色一绷,极尽克制道,“臣……从未如此想过。”
“本宫还听说,郦家娘子拒绝了好几户人家的提亲,想来……”
谢滔一不做二不休道,“圣淑,臣心里有人了,还请您……应允了臣的私心吧。”
嘉月倒也没勉强,只是好奇问,“不知是哪家的娘子?”
他咬了咬牙,近些日子见过的未婚女子一个个在他脑海里滚过一遍,最后想了一个最无可能的名字道,“她还在潜心修道。”
嘉月不可思议地挑起眉道,“你说的,该不会是碧虚真人吧。”
谢滔不知她怎么认识的碧虚真人,愕然地眨了眨眼,才道:“是……”
嘉月道巧了,“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妹。”
既然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门,想当初她只是为二人制造了见面的机会,过后诸事繁杂,这件事也几乎都要忘了,没想到,他们竟真的有了交集。
这显然出乎谢滔的意料之外了,不过,想了想,上次寻了由头让他抓捕“细作”,他一直以为这只是迷惑朝臣的计策,可为何偏偏在距离建京几十里外的广阳呢。
这下,终于有了头绪。
嘉月没有发现他脸上的尬色,自顾自地说道,“本宫这个表妹,有些不足之症,受道长指引上山修道,怎知这一修,便是十几年,性子也有些乖僻,没想到竟有这番境遇,仿佛命中注定一般,既如此,那再好不过了,下回本宫就召她过来,替你探探口风,如何?”
“圣淑且慢,”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编道,“其实……这只是臣一厢情愿的想法,女冠她一心只想清修,臣怕破了她的道,那就是臣的过错了……”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嘉月的声音里多了分毋庸置疑的语气,私事扯完,是该谈点正事了,她话锋一转,又问:“听闻郦家娘子过门时嫁妆不少,不知是多大数目,本宫也好跟姑母通个气,总不能太过寒碜不是?”
谢滔道,“臣对她的妆奁并不是很清楚,臣有自己的月俸,家道也还算过得去,又怎会打听起妇道人家的嫁妆呢?”
嘉月抿唇道,“谢尹清正自持,是本宫一时失言了。”
“圣淑不必介怀。”
“今日找你来,当然还有另外一桩事……既然,你和郦家已经没有私交,那么,关于郦家的旧事你又知道多少?听闻郦首辅有一处极为隐蔽的庄子,你可知道去处?”
他沉吟道,“臣听说过。”
嘉月正欲往下问,却听他又道,“臣还知道一些秘闻……”
“你但说无妨。”
子时,庆邑的一处远郊,一轮圆月静谧地落下一地清辉,除了虫鸣,未见人声。
一群身着胄甲的士兵悄然将一处外表平平无奇的庄子围住,领头的将军让人叩门,却是半天不见回应,便使了眼色,直接破门而入。
这才见到披着外袍匆匆赶来的管家,管家一见到大半夜里,几十个士卒的胄甲举着火把,个个脸色森寒,立即煞白了脸,惶惶然道:“请问官爷有何贵干?”
“某接到线报,盉丘细作逃到了此处,此事非同小可,还请让我等进去看看,以免细作又逃了。”
“可……”管家眼神闪烁了起来,“我们这近些日子都没有陌生人出入,官员会不会弄错了?”
将军瞥了他一眼道,“会不会弄错,一搜便知。”
“不、不可……”管家连忙摁住了他的手道。
将军从他紧张的神色里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脸色寒了起来,冷声吩咐道:“快给我搜!”
“等等!”管家紧紧拽住了将军的袖口,却被他一把甩到了地上,“某奉圣淑之命捉拿细作,你敢阻拦,莫非是想抗旨?”
这个罪过可就大了,管家期期艾艾地叹了口气,终是不敢再言语。
士兵仔细搜了一番,这回收获颇丰,不仅在地下室里搜出巨额的翡翠玉石,古董字画,更是在一个密室里面发现一具吞金自尽的尸首。
经过比对,这人正是清羽真人。
本要进行秋后处决的罪犯,为何大费周章逃到这儿来,只为自尽?
这显然不可能,除非是被逼无奈,进退维谷间只能选择了自戕。
问起奴仆们,个个摇头推说不认识。
将军又问奴仆们:“家主何在?”
可没想到所有人支支吾吾,几个人竟是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就很可疑了。
将军一声令下,要把所有人抓起来审问。
管家这才哭诉道,“官爷,小的只知道家主姓郦,至于是何人,我们也不知情啊……”
将军冷哼一声道,“作为奴才,却不知家主是谁,你当我傻子不成?”
“官爷,我们当真不知情啊,家主又不住这里,他只是每逢初一十五过来而已……”
将军抓住了关键的信息,拧着浓眉问,“初一十五?”
其他奴仆连连点头道是,看来这倒是实情。
也是偏巧得很,今日恰好就是十五。
“这么说家主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