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州早就带了二十多名衙役守在离五平寺不远的地方,得知消息,当即带着人上山。
五平寺大门紧闭,落了锁,门口还挂了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今日有事,闭寺一天”。
不过这都难不住陈云州,因为他带来的衙役中就有一名擅长开锁。
那人掏出一段铁丝对着锁孔钻了几下,只听啪嗒一声,锁开了,两个衙役打开门,让陈云州先进去。
陈云州背着手进了寺里,粗粗扫了一圈,五平寺还是跟昨日一样,他轻轻颔首,对柯九说:“开始吧。”
柯九拍了拍手,高声喊道:“弟兄们,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大刘你们那一队搜大殿,江平你们这队搜僧寮……大家搜仔细了,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包括地面。记住了,轻拿轻放,不要损坏东西,拿走的东西要放回原位,有什么发现立即汇报。”
“是!”衙役们分为几队,四下散开,开始一寸一寸地搜了起来。
慧心师徒完全不知道已经被偷了家,三人到了庞家,立即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不过因为时间比较赶,稍作休息后,师徒三人便开始做法事。
三人在灵堂前诵经,庞家的孝子孝孙们跪了一地,低泣声充斥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时辰后,法事告一段落,管家立即让下人端上早已准备好的茶水和素食做的点心:“三位师傅辛苦了,请先用写点心和茶水,中午厨房还备了全素宴。”
慧心大师双手合十:“阿弥托福,庞施主有心了。我等出家人不讲究,粗茶淡饭,填饱肚子即可。”
庞管家笑道:“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淡泊名利,不摆脱了口腹之欲,真是让我等俗人惭愧。”
慧心大师行了个佛礼:“庞施主谬赞了。”
庞管家拱了拱手:“大师今日府中事务繁忙,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三位师傅见谅。我还有事,就让白老三在这边伺候,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跟他说。”
慧心含笑点头让福元把他送了出去。
随后白老三带了两个下人端来茶点,并解释道:“时间太仓促,全素的点心不多,怠慢了三位师傅,请见谅。”
很多点心都会用到猪油,出家人忌荤腥,先前准备的他们都不能吃,所以只能今天现做。
福青笑道:“这些已经够多了,多谢白施主。”
白老三挠了挠头说:“三位师傅不介意就好。主要昨天老爷才决定临时邀请慧心大师,厨房没来得及做准备。”
庞家厨房的厨娘是白老三的媳妇儿。他怕招待不周,慧心他们不满意,回头管家怪罪,因此多解释了一句。
但慧心却听出了不对味。
难怪昨晚那么晚白老三才上山请他们,原来庞老爷一开始没打算请他们来做法事。
慧心装作不经意地说:“难怪白施主昨晚上山。明日老太爷就要下葬了,庞老爷为何会临时邀请我们?”
白老三没多想,张口就说:“我昨晚回去听我那婆娘说,是衙门的王捕头昨天下午来祭拜老太爷,向老爷推荐了大师。”
王捕头,官府的人,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很难不让人多想。
慧心师徒三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也没心情吃东西,抿了一口茶,慧心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白老三。
他走后,师徒三个的脸色都变得很凝重。
福元压低声音说:“师父,官府恐怕是不安好心。”
福青也一脸沉重:“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慧心脸色阴沉,将茶杯撂在桌上:“定然是那姓徐的搞得鬼。他主仆二人昨日上山就鬼鬼祟祟,今日将我们都弄下了山……莫不是打算搜查五平寺?”
福元福青登时脸色大变:“师父,那这会儿他们恐怕已经上山了,怎么办?”
慧心冷笑:“慌什么?我今日要让他知道,我们五平寺不是那么好搜的。福青,你去告诉庞家人,说有人发现寺里进了贼,咱们得马上回去。”
成百上千信徒上山,看看他们今天如何收场!
五平寺,暖阳当空,驱散了晨间的薄雾,金色的阳光洒在新冒出头的嫩叶上,鲜活灿烂,一副春日好风光的模样。
但柯九的心情却相当糟糕。
因为他们二十多个人找了一个多时辰,搜了整整三遍,就差把五平寺的地皮刮一层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找了一次又一次,衙役们心里也渐渐有了怨言,干活都不积极了,一个个磨磨蹭蹭的,就等着大人发话回去。
柯九担忧地看向背对着阳光站在大殿门口,形单影只的陈云州,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
这会儿最难受的恐怕是大人吧。
别人不大清楚,但他跟在大人身边,亲眼看着这段时间大人东奔西走,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少心力,如今好不容易寻到突破口,可最后却还是一场空,这如何能让人不沮丧。
柯九走过去,小心避开陈云州拖在地上的影子,站到他身后,轻声说道:“大人,您坐一会儿,小的去给您泡杯茶吧。”
“不用。”陈云州的声音很平静,他背着双手,抬头仰望着大慈大悲的菩萨,缓缓开口,“这两尊佛像还没搜过吧?”
前后殿都搜过了啊,柯九正想回话就又听陈云州说:“带几个人查查佛像是否空心,底座下方有没有密室!”
这个倒是没查过,柯九连忙道:“是。”
他点了几个人,同时行动,将两尊佛像仔细检查了一遍,但结果仍然不尽人意。
柯九从香炉下面爬了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尘,冲陈云州摇了摇头:“大人,没有。”
陈云州眯起眼,目光直视着佛像慈悲的双眼:“没有吗?莫非真是我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