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九……
大人您还记得自己先前说了什么吗?
搜查五平寺不比将慧心三人带去县衙问话更严重?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陈云州已经走出很远了,柯九连忙追了上去:“大人,您等等小的呀!”
回到县衙已快到傍晚,王捕头那边也带回来了好消息:“大人,目前已经找出十二名上个月三十那天上山的香客,其中有二人见过苗阿芳。一人是在大殿,苗阿芳在菩萨像前跪了很久,另一人看到她去找了方丈慧心大师。”
陈云州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她去找过慧心?”
这跟慧心说的不一样。
王捕头点头:“是的,听说五平寺的慧心大师佛法高深,性情宽厚,不少香客遇到了困苦和伤心事都会找他倾诉解签。”
这个理由倒是正当。
可慧心为何要否认?是真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对面说话的姑娘是谁?又或是另有隐瞒。
陈云州更偏向于后者,因为据他今日观察,五平寺的香火虽说不错,但其实香客并不上特别多。因为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寺,辐射的范围也就方圆一二十里,也就是说香客也是相对固定的,来来去去都是附近的村民。
苗阿芳长相出众,从小就随母亲上山进香,这么多年下来,怎么也该在寺中僧人面前混了个脸熟啊。可福元却一口咬定没见过苗阿芳,甚至都没多问一句苗阿芳的长相年龄、名字,他就这么肯定?
答得太急,反而暴露了他自己。
当时陈云州便觉得福元的反应不对劲儿,如今仔细想,倒像是欲盖弥彰。
果然,这五平寺不简单。
陈云州问:“山下大户人家做法事邀请慧心师徒,他们会下山吗?”
王捕头笑笑说:“慧心大师宅心仁厚,他们师徒经常下山做法事。邀请他们的也大多都是本地积善之家,都会给一笔不菲的香油钱。”
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陈云州笑了:“王捕头,你瞅瞅最近哪家老爷去世了,需要办法事的,让他们花重金邀请慧心师徒下山做法事。”
王捕头愣了下,对上陈云州不怒自威的眼神,骤然反应过来,连忙道:“有的,有的,庞家老爷子去世了正要下葬,小人一会儿就去通知他们家。”
陈云州很满意:“去吧,最好明天一早就让他们师徒三人下山。”
王捕头明白了,大人这是在催他。他反应极快:“小人这就让他们连夜派人上山请慧心师徒。”
“师父,那个姓徐的肯定有问题,他故意把石头踢到你面前。”回到禅房,关上门,福元就向慧心大师告状。
慧心大师缓缓睁开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你亲眼所见?”
福元无比肯定地说:“对,徒儿看到了,师父,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慧心大师肯定地说:“他对我的眼睛起了疑。”
啊?
福元福青二人都很吃惊。
“不可能,他这是第一次来咱们五平寺,只见了师父一面而已。这么多年,咱们寺里天天来来往往多少香客,可都没人怀疑过。”福元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福青想想也是这个理:“是啊,师父,你是不是想多了?”
慧心大师反问:“那他为何要故意将石头踢到我面前?想看我一个瞎子摔倒出丑?你二人不必说了,定是我哪里露了破绽让他看出了端倪。这人的来历恐怕有问题,很可能就是冲着我来的。”
福元福青相视一眼,问道:“师父,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先出去避避风头?”
慧心大师睨了福元一眼,斥道:“福元,都说了你多少次了,怎还如此沉不住气?现在躲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对方本来只是三分怀疑,到时候就直接确认了。”
福元垂下脑袋:“师父说的是,是徒儿太鲁莽了。”
慧心大师稍稍放缓了语气:“不必惊慌,他若有把握,今天就直接带官府的人上山了,而不是用这种方式试探我。”
福元福青闻言也松了口气:“师父说得是,这时候咱们就得沉住气。”
慧心大师赞许地点头:“没错,这时候贸然行动很容易中对方的圈套。暂且先看看,这姓徐的是个举人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没有官职的外乡人,能奈我何?现在要留意的是官府那边的行动。”
福元嗤笑一声:“那群酒囊饭袋能顶什么事?装模做样找几天,应付应付,最后还不是算了。”
他可是太了解官府的尿性了。
慧心大师显然也没太当回事,语气温和:“话虽如此,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听说来了位新知县,非常年轻,是从京城来的,还是小心为上。这样,福青,你脚程快,以抓药的名义进城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福青点头:“是,师父,徒儿这就去。”
他当即带上了钱直奔山下。
还没进城,福青便看到了城门旁边张贴的告示。
他踌躇片刻,走到告示下方大致扫了一眼内容,暗暗心惊,但没表现出来,而是想往常那样去铺子里抓药,抓完药后赶在关城门前出了城,返回五平寺。
他前脚刚走,后脚柯九就将这个消息禀告了陈云州。
“大人,盯梢的人来报,咱们走后没多久,那个福青便下了山……小的派人查过药铺,五平寺时常去药铺抓药,这是今天的药方。”
陈云州赞许地看了柯九一眼:“不错,把药方给懂医术的人看看,这副药有什么疗效。”
柯九贴心地表示:“大人,小的已经派人询问过了,这剂药的主要作用是清热祛火、消炎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