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绻绻。”她放低声音,以恳求的语气唤了一声。
丛绻望着她,须臾收回视线,不言。
沈缜默了默,凑近,微微撑起身,去吻她的唇。
“绻绻。”
不要不理我。
目光相接,丛绻眼底神色难辨,沈缜轻轻在她唇上碰了碰,乖巧趴下来,缩进她怀中。
就在这几瞥之间,沈缜突兀意识到,她好像从来不曾真正心疼过丛绻。
她总是试探,总是质疑,总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欣赏丛绻,忌惮丛绻,引丛绻为对手亦同伴——
却很少想丛绻的惶恐、担心、忧虑、害怕步步如临深渊。
自从她知道丛绻并非纯粹的菟丝花,就几乎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一个正当年少的女孩。
沈缜想,她把丛绻的情绪理性化成一个个筹码,分析筹码产生的原因和对自己的利弊,却未曾深思过,那些情绪于丛绻而言,是不是让她很难过?
丛绻发觉欢喜上她时是否惶恐?
丛绻以为要被她毫不犹豫地舍弃时是否痛苦?
丛绻再遇见她时是否担忧?
丛绻被她一句句质疑目的真心时是否心寒?
丛绻救她时是否害怕?
如有针扎,沈缜几乎无法呼吸,窒息不已。
初遇十九岁,如今也才二十有余,这样年轻的一个姑娘,少时历经坎坷,偏偏想要抓住的自己也给了她许多次重击。
那日火烧尚不如此,可此刻心却痛得阵阵痉挛,骨髓里全部都是苦涩和恐惧。
重逢后每一道望过来的冰冷眼神,每一丝笑里带着的尖锐讽意,每一句或似是而非或坦诚直白的话语,每一个藏在细枝末节里的体贴和在意,在这短短的瞬间,化成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沈缜的心。
鲜血淋漓。
她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想、很不想看到丛绻对她的神情由温柔信赖变成冰冷嘲讽。
甚至或许日后欲望渐淡、心伤更甚,便转身离去。
女人那种轻飘飘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留恋的感觉,沈缜很不喜欢。她不是圣人,心里的欲念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蛊惑着她,想让丛绻以她为最重要的人、以她为最爱的不可舍弃、以她为每一段旅程归途的锚点。
她应该属于她。
这是不对的,可沈缜每每想到,就动心不已。
她非世外客,而是凡俗人。
沈缜额头抵着女人的脖颈,低低继续唤:“绻绻”
“绻绻”
“绻绻”
“沈缜。”丛绻万般情绪转成无奈,她出声止住这絮絮不停的人,眸光再次偏过看来,“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