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位君王的一时起意,整个淮河两岸,就立刻民不聊生,原本就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庶民们,又遭灭顶之灾。
对面三人完全说不上话,只能面面相觑。
魏知善含蓄地提醒小公子:“这种天下大势,真的是咱们几个人能左右的么?”
“需要一点助力,”萧君泽托着头,“我上次不是放了萧衍么?阿善那边,找人拿着我给的东西,想办法联系一下他。”
“谁?”魏知善不清楚细节。
“南齐的大将军萧衍,当时想押我回建康城继位,让我设局抓住后,放掉了,”萧君泽回忆了一下,“因为这丢失临海王是不小的罪责,他因此被萧鸾冷落,就我在拓拔璨那得到的消息,他被撤了宁朔将军之职,降为辅军将军,成了徐州刺史的手下,正好镇守钟离城。”
“那,他会记您的不杀之恩么?”魏知善怀疑。
“不需要他记住,这次,我可以送他一份大功劳。”萧君泽指尖点着桌面,“北魏的这位广城郡王,我白送给他。”
魏知善点点头,没有多问。
许琛忍不住道:“那个拓拔璨,对公子多有不敬,您不然也一并送过去?”
“那怎么行了,”萧君泽目光清澈,语调温柔,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说,“他可是我的主人啊,我这狸奴与他情深意重,若不生死相随,哪对得起这份情意呢?”
早晚把你送走
淮河南岸,南齐治下的钟离城戒备森严。
凡所出入者,皆要严查。
萧衍正带着的亲卫,在城墙上巡查,同时询问城中守备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城中守备皆言未发现异常,萧衍巡视一圈后,去寻了城中刺史萧惠休,言明应该趁着前几日北魏营中起火,乘机攻之。
但萧惠休拒绝了他的提议,原因很简单,有宽阔的淮河做为阻挡,谁越河而攻谁吃亏,因为淮河上军船有限,过河军卒很难得到支持,他们这次最重要的任务是镇守钟离城,而非杀敌立功。
萧衍有些失望。
他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但坐视这样的杀敌立功的大好机会丧失,做为一位名将,未免遗憾。
他又巡查军营,但没有多久,便看到天上远远飘来几个风筝。
很快,便让人将那风筝捡来过来。
风筝上写着一句相同的话语:十二均率,意定五音,相逢意气,系马垂柳。
萧衍顿时神色复杂,这些话,别人看不懂,他还能看不懂么?
十二平均律是当时临海王给他那本定音阶的数术书,五音是宫商角微羽,最后一个音节是羽,在十二律的表格中,与酉时(17点)同位,至于相逢,说的不就是当初把他从船上赶下去的地方么?
这位居然还敢邀他一见?
是不是太胆大了些?知不知道他如今把这小狐狸抓回去,那也是大功一件?
萧衍冷笑着让人将风筝收起来,一点也不想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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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拓拔璨坐在桌前,伸手招唤,“过来,我教你写字。”
“不必你教,我会写。”萧君泽坐在一边,正抄写着一本尚书。
“你这狸奴,真是恃宠而娇!”拓拔璨气得伸手拍桌,“你要看书,我同意了,你要随时出去玩,我也允许了,你现在让人陪我玩一会,你都不愿,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萧君泽转头看他,清澈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你这是,无理取闹?”
拓拔璨磨牙道:“谁无理取闹了,我都给你认错了,你还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萧君泽很平静地指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了。”
“你就是不理我!”拓拔璨扯了一下头发,指责,“我就是威胁了一下,你就不和我说话,回答都是‘好’‘是’,特别敷衍,就把我视如无物!”
“不然呢?”萧君泽轻哼道,“难道我还要磕头感谢?”
“别别别!”拓拔璨坐到他身边,“我这不是道歉了么,你陪我说会话嘛。”
狸奴和他在一起时,从来没有畏惧和卑微,和他聊天,能感觉到他的单纯天真,但见识却广,就像一只猫儿,它不需要怎么理他,但偶尔应他一下,就能让他开心起来。
而当狸奴表现出冷漠时,他居然焦虑了。
“你应该少听一点奉承,多休息一会,”萧君泽认真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可以,那狸奴,过来陪我睡一会。”拓拔璨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
“不。”
“我生气了。”
“你睡不睡的,不睡我走了。”萧君泽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魏晋时床塌都很矮,能让他显得高。
“我睡就是,可我睡不着啊!”拓拔璨在床上扭曲,显出十足的少年心性,“我还想听你讲星星的故事。”
“我这有安神香,能让你睡到明天!”萧君泽拿出魏知善送来的礼物,“别说话,我点了,香炉我放床边。”
“嗯,点了也没用,”拓拔璨缩在被子里,“来,聊一会,你说天上的王子和花儿,还有狐狸的故事。”
“我忘记了。”
“你怎么可以忘记!”拓拔璨猛地坐起来,“那么温暖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