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四,我依照时间到了实验教室,准备第二次帮陈星皓复习课业。
因为明天要ch0u背第六课课文,我不像上次带的是数学讲义,而是带上国文课本和译文本。
这次的他不用老师押送,甚至准时过来。
此时教室里就我们俩,因为昨天放学的事,我感到一阵尴尬。
我定了定神,跟他大概讲解课文内容、意思,让他先自己背诵一下。
我也看着课文背起来,等我背得差不多之後,抬头去看对面坐着的那人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趴到桌上睡着了。
我有些无奈,并不想管他,但我想到老师今天也许会过来ch0u查,只好轻声喊他:「喂,陈星皓,陈星皓。」
他一动不动,看起来是睡得很熟。
我伸出食指,隔着他的短袖袖管布料,戳了戳他的手臂。
指下的触感是结实的肌r0u,我有些呆愣,戳了两下便停下来。
此时陈星皓突然动了动,我吓得收回手,迅速捧起课本遮住脸,佯装在背书,视线却没有对焦在任何一个黑se字t上。
我听见椅脚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他应该是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没有说话。
我也就着这个姿势,重新再背一遍课文。
过了一会儿,我悄悄把课本往下移了移,打算t0ukui一下陈星皓有没有异样,猜想他应该没发现我刚刚有戳他吧?
哪知我只是露出眼睛,他立即察觉到我的动作,撑着下巴,从课文里掀眸朝我望了过来,目光与我在半空中相撞。
我猛地缩回课本後,乾笑一声,「我、我是想问你背完没有……」
「哦,还没有。」他非常坦然的道,语气慵懒。
「嗯,那、那你继续背吧。」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放下课本摊在桌上,眼睛再也不敢乱瞄。
半晌,他忽然开口:「上次跟你借的笔还没还你。」
「喏,给你。」
我接过笔,一看却不是我的,「这个不是……」
「哦,对,抱歉,你的笔我後来不小心弄坏了,所以买了枝新的还你。」
我知道这枝原子笔的牌子,要价b我那枝多了两倍不止,惊得把笔推回去给他,「这不行,你留着自己用吧,你不用还我笔没关系,我还有其他枝。」
他把笔又扔回来我这边,「你拿着吧,我弄坏你的笔,心里正愧疚着呢,你不收,我就当你不原谅我弄坏你的笔。」
「真的没关系!那笔没多少钱,我没生气,你不用愧疚!」我急忙道,「你还是把笔拿回去自己用吧。」
谁知陈星皓目不转晴地注视着我的脸一阵子之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仰天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我这笔也没多少钱,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也用不到,就要拿去丢掉了哦。」
最後我能收下他这枝笔。
时间过得很快,快下课前,丁诗琦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是来突击检查的。
「很好哦,继续保持。」她拍了拍陈星皓的肩,「思晴,如果他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说,我给你做主。」
我急忙摇摇头,有些紧张,「不、不会,他没欺负我,他很认真在学。」
「老师,这课文一定要背这麽长一段吗?能不能减少一点啊?」他cha话进来,「这麽无聊的课文,背不起来,我都背到快睡着了。」
丁诗琦板起脸,「好好背,明天国文课上每个人都要ch0u背,找我或是找小老师思晴。」
「思晴,他如果找你背,不能给他放水,必须盯着他一字不漏、顺畅地背出来才让他过,知道吗?」
「好的。」我点点头,实际上不用说陈星皓了,以往班上其他同学找我背诵,他们没背好我也不敢说什麽,一律都让他们通过。
铃声响起,丁诗琦要去准备下一堂课就先走了,我们俩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王思晴,你大学有想好要读哪里了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差点咬到舌头,「没、没有。」
「我也没有。」陈星皓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只是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读大学,我甚至连我未来要g嘛都不知道。」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给不出他任何建议。
「不过嘛……人生就是这样,过去和未来都是人的幻想,前者是一片凋零的落叶,後者是一本没有写出的书。」
「就不计代价追求快乐吧!我并不期待人生可以过得很顺利,但我希望碰到人生难关时,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
「你说呢?」他唇边噙着一抹浅笑,微微弯腰与我对视,并眨了眨眼,「我们一起抵抗这个以愚蠢和暴力将我们包围的世界吧!」
少年的眼眸幽深晦暗,像一片汪洋大海,流动着潋灩光泽,我有些怔忪,几乎要陷溺其中。
我在心里正琢磨着他的话,一时怔愣地望着他,忘记移开目光,直到他忽然大笑起来,我才反应过来,生y地撇开视线。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把东西都拿上之後,「下午第一节要上课了,快走吧。」
陈星皓的笑声这才停了下来,他含笑着说:「知道了,走吧、走吧。」
回去路上,他又邀请我放学去打篮球,但我今天确实有打工,我再次用「放学有事」回绝了他。
「真的有事?」他挑起眉毛,「行吧,那明天?」
「明天也不行……」我嗫嚅道。
「假日呢?」
「假、假日更不行……」
见他一脸怀疑,我急忙解释:「我、我有打工,所以经常放学或是假日都没有空。」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後表示理解,「啊,那真的没办法了。」
说话间已经回到教室,下午第一节是生物课,陈星皓听着老师催眠似的讲课,撑没几分钟,就趴到桌上睡过去了。
我将课本上的重点涂起来,hse的萤光笔在眼前忽然放大,笼罩住我的视线,它与纸上黑se的印刷字t旋转起来,形成一个个漩涡,将我卷进里头。
我总是身处人群也感受不到与他人之间的连结,或者得到别人的关怀,没有任何人会愿意拉我一把。
我身陷囹圄,亲手为自己安上了枷锁,以为可以因此获得安全感,却像把自己关进牢笼,永远禁锢在无边夜se里。
我希望杀害自己,却不希望自己真的si去。
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我是一颗如此渺小的尘埃,风一吹便随风飘散,在人间游荡,没有归宿。
现在有人对我说——
过去和未来都是人的幻想。
就不计代价追求快乐吧。
不期待人生可以过得很顺利,但碰到人生难关时,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
一起抵抗这个以愚蠢和暴力将我们包围的世界吧。
高一上学期有几周的t育课是游泳,那时我的手臂尚未开始出现伤口,所以我依然会下水去游,即使我只会拿浮板游泳。
我游到泳池最深处,到对岸时,我将浮板扔上岸,打算抓着墙壁撑起身。
结果我并没有抓到墙壁,指尖离泳池边缘还有大约二十公分的距离。
刹那间,我的手因为失去支撑物,整个人沉了下去,眼前一片蓝,充满刺鼻漂白水味的池水灌进我的鼻腔、口腔,耳边是我挣扎吐着气的「啵啵」声。
没有东西扶着,即使只差二十公分,我也无法往前游向岸边,甚至自行浮出水面。
慌张在顷刻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却令我的意识更加清醒,清醒地意识到一种濒临窒息的感觉正要将我吞没。
深水区的泳池底部置放了一个垫板,让身高较矮的人可以在游到深水区後站在上面休息。
挣扎间,我从水里看见班上一个nv同学站在垫板上,水里的光线映s角度偏离,我不确定她的位置我能不能抓到她的手,但我尝试伸手过去抓她的胳膊,惊喜地发现碰到了,接着借力浮出水面,我终於抓到泳池边缘。
她一脸惊吓,我对她非常抱歉,可我没空道歉,溺水时我不记得自己呛进了多少水,此时喉咙彷佛被千万根针扎过,灼烧地疼。
我剧烈咳嗽着,她明白过来我是溺水了,却是冷声质问我:「你g嘛拉我?!你是想把我也一起拉下水吗?」
溺水者会因为求生意志而直接把一同在水中的人或救生者也拖进水里,标准的溺水者挣扎动作。
我着急解释:「不、我没有!我有控制力道,我没有用力要把你拉下水……」
我刚才仍有清楚的意识,我只是轻轻借力,并没有用力要把她也拉下水啊!
「那是我刚好站在垫板上,如果我是漂浮在水里,就被你一起拉进水下溺水了!」
「对、对不起,因为我、我以为我够得到墙,就、就把浮板先丢到岸上,没……」
「那你g嘛把浮板丢上去?难怪会溺水!」
我哑口无言,只陷入愧疚与自责中,不断地向她道歉,旁边其他同学听见动静,纷纷凑过来询问怎麽了,我听见她和其他同学开始抱怨我。
她用愤恨的语气述说着,话里融进了她自己的想法,扭曲了事实,所有人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并因此与她站到同一阵线,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和道歉。
没错,我不该自以为已经能抓到墙,而把浮板提前扔上岸。
我也不该抓她的胳膊,我活该溺si。
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si掉的话就好了。
同学们站在她那边,说着义正词严的话,彷佛我是个罪该万si的人。
也许我就是。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耳内嗡嗡作响,尖锐的刺痛感在脑袋穿梭,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无尽的黑暗如cha0水般向我涌来,将我整个人淹没,直至灭顶。
像是被扼住了脖颈,呼x1困难,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呼救,可我又想就此长眠不起。
一直以来,「想活」与「想si」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拉锯。
可只有si人才不会为他们的情绪感到痛苦、感到难以承受。
只有si人永远不会有压力、不会伤心难过、不会t会到失败的人生所带来的绝望与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真正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
你万箭穿心、你痛不yu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
别人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也许在他们眼中,你只是在无病sheny1n罢了,拿你当笑话看。
窗外的路灯照进室内,我藉着昏暗的光线走到书桌前坐下。
我从ch0u屉拿出一个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的是我目前为止的所有存款。
「已经快存够了。」我恍惚地想。
等下学期初开学,拿到这学期的奖学金,就足够还给叔叔了。
我打开笔记本,开始写我的遗书。
《致si亡˙结束》:「若我不辞而别,这将是一场放松身心的远行。我不需要悼词,也不会有人悼念我。如果可以,请祝我旅途愉快,我将如蒲公英的种子,飘扬过此间一切障碍,步入新的天地。」
「我的所有遗产全部交由我的叔叔继承。如果可以,请帮我把我剩下的东西全部烧掉吧,就像我从未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我给自己订了一个si期,建立了一个计划。
一想到能结束这一切,我就感到开心。
因为一切终於有了盼头,我决定在这期间全力以赴地好好活着!
我罗列出si前要做的事的清单。
「把衣服整理一下捐出去。」
「把课本、书籍收拾摞在一起。」
「把房间整理乾净,退租还给房东。」
写到这儿,我犹豫了一下。
良久,我再次落笔:「把所有科目的重点笔记拿给陈星皓。」
接下来的每次午休辅导,意外的是,陈星皓都会准时到实验教室。
有时候我还没到,他已经先坐在教室,在那边打游戏,见我过来,就会默默关掉手机。
我捏着笔,频繁地朝对面的陈星皓瞄过去,踟蹰许久,我终於鼓起勇气:「你……明天放学有空吗?」
他正计算着我刚刚教他的一题数学,随意地道:「嗯,有啊,明天没训练。怎麽了吗?」
「你、你能教我打篮球吗?就你跟我……」我紧张地抠着指甲。
他奇怪地瞥了我一眼,接着又了然似地点头:「行,不过我就先教你投篮就好,毕竟你要先从运球开始学起。」
「怎麽突然说要学打球?」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正常,但我却有些心虚,「呃……没、没怎麽,就、就是刚好明天放学不用去打工。」
其实我只是因为想在最後的时间里,做一些从前不曾做过的事。
「我能问你是在哪里打工的吗?」陈星皓用笔的顶端轻轻戳了自己下颚几下,「哦,当然,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不用有负担。」
「不,没事,你问,没关系的。」我微微抿出一抹笑,「我打两份,一份在早餐店,一份在加油站,平日放学偶尔需要去打工,都是去加油站。」
「哦,溪湖交流道旁边那间是嘛?」
我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啊,这个嘛……」他闷笑,x膛起伏着,「你猜?」
「我、我不知道……」
「你住溪湖镇那边对吧?那里过来学校要花不少时间呢!」
「嗯,但还好,习惯就好了。」
教室里恢复安静,陈星皓还是没有说他怎麽知道我是在那间加油站打工,又怎麽知道我住在溪湖镇的。
我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开口,於是只好无奈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继续写数学题,每每问完一题,准备写下一题的时候,都还是要问我怎麽计算。
我的数学其实并没有很强,所以也会有我不会的题目,他也无所谓,直接跳过不写。
「我拿回去问我的家教老师,问出来之後跟你说吧。」
「你有家教老师?」我有些惶窘,「那怎麽还需要我帮你辅导?我b不上真正的老师。」
「哪有什麽b不b得上的。」他摆摆手,「班导不知道我爸妈有给我请家教,我也懒得和她说,加上我上过你的课之後,跟上家教课b起来好多了,我b较喜欢你这个老师,就觉得继续给你辅导还不错。」
陈星皓咧着嘴,漆黑的眸子里装着真诚的笑意。
我看呆了,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轻声道:「你过奖了,我没你说的那麽好。」
「嘿,别这麽说你自己!」陈星皓歪头,弯了弯上半身,放低视线去瞧我的眼睛,「你很好,真的,你本来就很好。」
我怔愣地望着他,脑中不断回荡着他的话,我感到一阵温暖。
可内心有个声音对着我喊道:「别傻了,即使他说的是真心话又怎麽样?你有能力改变现状吗?」
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双手,眉头紧蹙。
si亡的存在迫使我们,不是自愿放弃生命,就是要想办法改变我们的人生,赋予它一个si亡夺不走的意义。
而我,游荡在人世许久,仍找不到任何意义。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闪光点,你也是哦!」
他打断我开始打结的思绪,我茫然地重新望向他,心里好像有什麽东西正在悄悄坍塌。
我刚盛完饭回到座位,有几个nv同学围了过来。
「喂,王思晴,有人说看到你昨天跟陈星皓单独在实验教室,你们在g什麽?」
「哦,呃……班导让我一周给他辅导两次课业。」
「是吗?」周伊文用鼻子哼了一声,「最好是,陈星皓家里那麽有钱,什麽补习班名师或是家教名师请不到,用得着你给他辅导?」
我沉默着,因为我无法反驳,我的确也是这麽想的。
「你这麽听班导的话,这麽热心助人……我看你是喜欢陈星皓吧?所以才答应帮忙辅导他。」旁边的林襄讥笑道,「你这样的nv生,陈星皓才不会喜欢你。」
此言一出,她们几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嘲笑我痴人说梦。
「我、我没有……」我连忙否认,瞬间涨红了脸,「真的是班导让我给他辅导的,我只是……」
「我说。」周伊文打断我的解释,「你一天哪来那麽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啊?现实一点。」
「陈星皓现在的nv友可是南淮的校花,二年甲班的廖以馨,你看看你哪里b得上她?长相、身材,还有个x——」
「你不会真的觉得有人会喜欢你吧?少异想天开了!」
「抱、抱歉。」我颤抖着唇,「我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我真的……」
「听说陈星皓的前nv友,是隔壁文集高中的校花,你连她都b不上吧?」
她们满怀嘲讽地笑了起来。
前nv友?我想到那天放学在後门围墙转角看见的那个nv孩,小小的瓜子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衬得她的五官更加jg致优美,身段纤细窈窕,秋水般的双眸,站在那里似是风中拂柳,柔若无骨。
她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庞,我见犹怜。
是啊,我连她都b不上。
不像我,每天脸上顶着一副厚重宽大的眼镜,几乎只剩一具骨架的身t,苍白、毫无血se的皮肤,长年披散着头发,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nv鬼,见不得光。
「历史课的小组报告你做完没有?」林襄渐渐止住笑,接着冷漠地问。
「我跟你们已经不同组……」
「我知道啊。」林襄满不在意地道,「谁让你去跟老师说你想自己一组?」
「天天这麽喜欢一个人待着,我看你x格是真的有问题啊,就不能合点群?」
「做好就传给我们,既然你非要自己一组,就另外自己做一个报告吧。」
班上一如既往的嘈杂,此刻的我却什麽也听不见,熟悉的尖锐感再次穿梭在脑袋里,我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离开的,我盯着碗里的饭菜,毫无食慾。
算了,乾脆也不要让陈星皓教我打球好了,若是又被她们看到,又该说我什麽了呢?
我转头去看隔壁桌,座位上空荡荡。
陈星皓只要下课,几乎都不会待在座位上,午休时间更是。
我抠着指甲,在心中排列组织一种又一种语句,和陈星皓说自己不学打球的语句。
最终我得出一个勉强可以呼拢过去的藉口:「我今天放学突然有事,可能要改天了。」
虽然我知道这个藉口听起来依然十分蹩脚,但陈星皓知道我有打工,他或许不会往深处想,我就告诉他,我临时需要去帮忙,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撕了一张纸,画了个鞠躬的小人,附上文字:「十分抱歉,今天放学忽然有事,只能改天再和你学打球了。」
然後我在下午的最後一节课堂上塞到他的课本下。
他趴在桌上睡觉,压着课本,因为坐在第一排,我担心被老师看见上课传纸条,我折了好几折,塞在他的课本边缘,便迅速地ch0u回手。
下课後,我不敢面对醒来之後看到纸条的陈星皓,我七手八脚整理好桌面,搬起椅子倒扣在桌上,拿着扫具逃也似地快步去了外扫区。
等放学钟声响起,我又在外扫区晃荡许久,才缓缓走回教室。
我寻思已经超过半小时了,班上的所有人应该都离开了,却发现教室还亮着灯。
我偷偷00从後门探头去看,有人坐在讲台的长脚椅上,双手手肘撑在讲台,横拿着手机在玩。
陈星皓怎麽还在!
我惊慌起来,而他像是感觉到我的视线,倏然抬头,目光穿过整间教室,朝我直直望了过来。
我一下缩回头,躲到了墙边,背靠着墙蹲了下来,却又突然想到这样做也是徒劳,陈星皓已经看到我了。
我紧握手中的扫帚把柄,努力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做时,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喂,王思晴,你怎麽又说谎。」他嗓音懒散,听不出有没有生气,「还都用同样的谎话当作藉口。」
「我看你的书包都还在座位,果然,你还在学校。」
「对、对不起。」我低着头,「不过我想,我可能不需要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