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文件里的所有内容,周望舒整个人都在发抖。
一种重如千担的负罪感沉沉压在了她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虽然她从未参与过周信宏的恶行,在此之前也毫不知情,但一直以来,她都花着从信宏集团赚来的钱,这些充满罪恶的烂钱。
不过,早在知道信宏集团是建立在罪恶之上后,她就下定了决心,会在一切结束后将所有的钱都捐出去,所以她以前才那么不惜命,她没给自己留过活路。
是在成为安弥唯一的依靠后,她才想着,就算一切结束了,她也得继续活下去,为了友情。
如今,她还有爱情。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陈迟俞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抑制不住哭腔,哽咽着对着手机里说:“陈迟俞,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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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仅仅是十分钟,陈迟俞就来到了她面前。
看到从直升机里下来的他,原本并未哭出来的她一瞬间泪如雨下。
陈迟俞将她拥入怀中,紧蹙着眉心问她:“怎么了?”
知道他担心,可现在她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此刻的情绪太过复杂,无从说起。
似是察觉她是因为一些极为沉重之事而哭,陈迟俞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紧紧地抱着她,陪着她。
这时候,没有什么比一个用力的拥抱来得更有温暖与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眼泪都流干了,情绪也都透支,周望舒才在陈迟俞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
“对不起啊,”她哑着嗓子开口,“说回来给你惊喜的,结果给了你一个惊吓。”
“你回来就好。”陈迟俞轻声说。
她从他怀里出来,仰头看向他,“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不着急,我们先回去,嗯?”
他想她在路上先休息一会儿。
周望舒摇头,“我想现在说。”
她执意,他便也依她,“好,你说,我听。”
“你一直知道的吧,我平常那副游手好闲的样子都是我装出来的。”
陈迟俞轻轻“嗯”了声。
“你应该也能猜到,我装出那个样子,是为了骗周信宏,不过你肯定以为我是为了争家产,不是的,我不稀罕那些昧良心的臭钱,我只是想拥有足够的资本扳倒他,他害死了我妈妈,也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说到这儿,她喉间又漫上一阵阵酸楚,她努力压了压情绪,继续说:“他知道我恨他,所以我需要制造一些假象让他以为我没有能力和他斗,所以在考上剑桥后,我赶紧给自己立了一个不好好学习只知道追着男人跑的恋爱脑人设。”
话还只说到一半,但陈迟俞似乎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神情有些怔忪。
“在剑桥度蜜月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如果不是先遇到了你,我不会多看陈彦一眼,”她淡淡笑起来,双眸却含泪,“是因为他像你,我才选了他,你不是他的替代品,他才是你的替代品,我也从来,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视线里,那双深邃得像是永远都不会流露情绪的眼,重重沉了沉。
看着他这从未有过的眼神,周望舒心头一紧,掠起一阵沉痛。
就因为数月前未能说出口的这句话,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那段时间,她难受得像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把钝刀捅进她的心里,用力翻搅,搅得血肉模糊,疼到了麻木。
而跟令她心痛的是,她知道,他比她更难受。
“陈迟俞,”她重新埋进他怀里,贴近他的心脏,“那时候没能跟你解释,是我怕在周信宏背后牵扯的那些利益面前,你不会选我,我低估了你对我的喜欢,也低估了我对你的喜欢,是分开后……”
泪水再次模糊双眼,她哽咽难言,“是分开后……我才发现……原来,原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对不起……”
陈迟俞的声音喑哑得不成调,却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和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这些话,对他而言,明明是惊喜,可他竟开心不起来,心里痛得要命。
她的每一声抽泣,每一个颤抖的字,都成了剖开他心脏的刃。
他无法想象,她该有多委屈。
两个人都在心疼对方。
因为他一声声的对不起,周望舒哭得更厉害了,“陈迟俞,你别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该早一点想明白,”陈迟俞愈发用力的抱着她,“我该在你之前,去找你。”
笨蛋。
她想骂他笨蛋,可她实在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哭得喘不上气。
怎么感动比难过还让人想哭。
“以后,”陈迟俞将头深深埋进她发间,“换我每天实现你一个愿望。”
“好不好?”他声音温柔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