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然后了?”
“我从你这里买五文钱一个,让我赚三文?”
沈二郎:“长安那边呢?”
“鸭蛋比鸡蛋大一圈,价钱却跟以前鸡蛋做的变蛋一个价,得意楼巴不得以后只要鸭蛋。”
喜儿打量他:“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黑乎乎的谁吃啊。”
赵掌柜不想承认他不了解长安人:“他们没见过黑乎乎的鸭蛋,反而觉着神奇。”
沈二郎:“直说多少个吧。”
“长安两千,汉阴郡一千,蜀郡两千,鸡蛋做的变蛋,三地各一千。”
喜儿算一下:“钟玲珑又要三千?”
赵掌柜也没想到蜀郡那么富裕:“我感觉汉阴郡那边也没她赚得多。”
沈二郎不这样认为:“汉阴郡和长安都在酒楼里卖,你之前说她想卖三百文一斤,就算一斤十二个变蛋,一盘四个,得意楼卖五十文一碟也比她赚得多。”
赵掌柜没开过酒楼,不明所以。
喜儿嫌弃:“进去只吃变蛋啊?不得喝点酒,再要两个菜?”
一派胡言
赵掌柜明白过来, 于汉阴郡和得意楼而言变蛋仅仅是吸引食客的噱头。
“得意楼是不是长安最大的食肆?”赵掌柜问。
沈二郎微微摇头:“但得意楼位于东市,东贵西富,世家远比商贾之家花销大。商人宴请好友, 偶尔为之。世家女子闲来无事便会举办赏花节,打马球等等。一次就得一二十个变蛋。”
赵掌柜:“那一千个鸡蛋和两千个鸭蛋也不多啊。”
喜儿白了他一眼:“二郎刚说过长安人不稀罕。你这么快就忘了?”
赵掌柜摇头:“不是。这(y)(h)个时节——”树荫外太阳(y)(h)刺眼,“我忘了, 天热了,娇客懒得外出, 再加上对变蛋失去了好奇心,三千个着实不少。”随即想起得意楼不是长安最大的食肆,“其他酒肆就不好奇得意楼的变蛋哪来的?”
沈二郎:“你去长安那次除了得意楼, 还去过什么地方?”
“酒肆吗?只去过得意楼。第一次跟酒楼做生意能成就不错了, 哪还敢吃着这碗饭惦记着那碗饭。”
沈二郎:“得意楼可能对外宣称自己找人做的。”
“其他酒肆也信?”反正他是不信。
沈二郎笑道:“沿街卖麦芽糖的都有自己熬糖小技巧,其他酒肆派人打听次一无所获自然就放弃了。得意楼敢做独门生意背后必有依仗。其他酒肆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他们盯着得意楼的马车,看马车从哪儿来的, 不就大概可以猜到变蛋是找咱们买的了吗。”
喜儿又想送他一记白眼:“你当大酒楼跟你一样只有一头小毛驴和一辆马车?”
沈二郎点头:“喜儿说得不错。厨子都是乘驴车或骑马去酒楼。得意楼门庭若市,七八个人从早到晚也不一定能盯住一辆拉着几筐变蛋的车。钱管事拉到货不可能直接去得意楼, 定是先去某个地方把变蛋卸下来,酒楼需要的时候再过去拉。其他酒肆可能至今还以为你送货上门。倘若真是这样,也不怪得意楼能瞒的严严实实。”
喜儿:“瞒不了多久了。”
赵掌柜很是紧张:“此话何意?”
沈二郎:“梁秀才回来了吗?”
赵掌柜恍然大悟:“梁秀才初到长安定然不知道只有得意楼有变蛋。最近知道了, 但想想得意楼背后有人,不敢得罪得意楼, 所以他此刻应该忙着四处打听哪家食肆不惧怕得意楼,接下来便是告诉对方得意楼的变蛋是找我买的。”
沈二郎点头。
赵掌柜:“能跟梁秀才同流合污的人绝对称不上君子。回头不会逼我交出变蛋配方吧?”
“人无信不立,商无信不兴。”沈二郎摇摇头, “不至于。再说了,一颗蛋也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赵掌柜啧一声:“这可不好说。”
“要是这么担心的话, 那不如先把水搅浑。”
赵掌柜洗耳恭听。
“得意楼和汉阴郡的商人知道用变蛋吸引客人上门,蜀郡的呢?”
赵掌柜琢磨片刻:“蜀郡商人自古就很擅长经营。蜀郡商人应该也很想知道钟玲珑的变蛋哪里来的。”顿了顿,“蜀郡商人常年去长安走货,他们要是知道了,长安商人也就知道了?”
沈二郎点头:“蜀郡商人要是能赶在梁秀才之前把此事透露出去,那梁秀才这些天可就白忙乎了。”
赵掌柜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梁秀才不可能一个消息卖两家。蜀郡商人如果把变蛋当成端午节礼物到处送,那么不出三日长安经营酒肆饭店的人都会知道变蛋真不是什么稀罕物。”
沈二郎:“所有人都想要配方的结果就是谁都别想吃独食,继续找你买。”
赵掌柜颇为担忧地问:“那他们有没有可能合伙压价,压到一文钱一个?”
沈二郎轻笑一声:“他们敢掀桌,我们就釜底抽薪卖配方,价高者得。”顿了顿,“尽管放心,没人愿意走到这一步。配方越贵变蛋就越贵,羊毛出在羊身上。”
类似的话沈二郎之前也说过,生于斯长于斯的赵掌柜对长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得意楼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二郎泰然自若的样子令赵掌柜心下大安。
赵掌柜回去就叫他儿子带着随从去蜀郡酒楼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