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仿佛是在此刻醒的。
胃腹若有似无地隐痛不再折磨他,胀满躯壳的液体不在拥堵在他的喉管舌尖,让人下一刻便不受控制地狼狈干呕。
因为清醒了,所以原本可以说出的话语全都偃旗息鼓。
“我”
虞洐没有觉察到。
他此时明明最敏锐,因所有心绪缠绕在一人身上而最迟钝。
“你喜欢我,喜欢过我。”
虞洐的嗓音压不住哭腔,艰涩却自然地接过了他的话。
贴切么?是他想说的么?
好像是,却又不止。
“白臻榆,你知道你为什么委屈么?”,白臻榆定定地看向虞洐,佯装茫然,他看见虞洐对他微笑,“因为你太好了。”
你太好了,其他所有都衬不上你。
白臻榆眸光闪烁,无声无息地止住泪,可虞洐没做到。
仍然抽噎,却想把话说完,即使磕磕绊绊,还是想告诉自己,要把话说下去。
虞洐才发觉自己言语到底有多贫瘠,他明明享有白臻榆最无暇的心意,最好的温柔,他逐渐明白对方在时光的角落里给他塞入无数的蜜糖,可现在他只能说,白臻榆,你太好了和一句
——我爱你。
是现在的白臻榆最不需要的东西,是最无关紧要的“赞美”,是他错过。
脸颊似乎被人轻柔抚过,虞洐呆滞地抬头,看见白臻榆俯下身,优越的下颌线展示在他眼前,往上是唇瓣,鼻梁和精致眉眼。
而白臻榆伸出手,指腹揩过他眼尾。
没有说话,虞洐却觉得自己听见了一声叹息和那句“你别哭”。
在晦暗夜色下奔涌的大概也不只有河流。
还有月色和爱人的眼泪。
白臻榆福至心灵地体味到虞洐呜咽而无法吐露的话。
他放肆些,自由些。
更无所谓一点。
委屈是不可平的。
他不是可见的伤疤,是难言的伤痛,前者或许有良药,后者大抵会被时间所带的释然而疗愈,对委屈的治疗本身便是委屈的一种。
白臻榆此刻才明了。
为何他如此决绝地对虞洐说“没有机会”以及“再无可能”。
虞洐哭得很惨,惨得可爱。
白臻榆拖起腮,单手为人拭泪,其实他此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
大概源于酒精的麻痹,也大概在所有匆匆里,没有时机像此刻这样看清虞洐。
是的,还是会有悸动,还是非他不可,还是喜欢。
即使他也明白,所有浓烈最终走向地是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