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反应,是怀疑孟开良。
但孟开良自昏迷后苏醒,除了反复讲述自己被伤害的经过,其他是一问三不知,妥妥一副受害者模样,吵嚷着让周时尽快抓到凶手,不然自己根本不敢出院。
这边打不开进展,周时只得继续研究指纹的问题,希望能在这上面找到突破口。
谭满死亡多年,尸骨早都化成泥了,指纹不会平白无故自己出现在刀柄上。
他在小马的检验室坐了大半天,两人讨论出了两个可能。
第一,有人在当年谭满下葬前,就复刻了谭满的指纹,这次行凶,故意用这枚制作出来的指纹作案,这样的操作并不难。
第二,谭满还活着。
这两个方向,都有可能,但周时更倾向于第一点。
毕竟如果谭满当年没死,那他的父母也不会走上绝路。
但查案,必须要排除一切可能性。
所以周时决定第一步行动,就从最简单的问题入手——先确认谭满是否死亡。
谭满案重启,并不意味着谭元元被杀案和孟开良遇袭案不用管了,相反,这三条线需要齐头并行。
之前很多没做完的调查,还需要继续做。
比如,半途夭折的关系调查。
谭元元和孟开良,一定不止表面这么简单,查到他们的过往,也许对案件思路能够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
上次刘猛都摸到谭元元学校大门了,却被临时叫了回来,然后就是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警队应接不暇,自然也顾不上这样一件并不急迫的调查。
现在大体方向确定了,很多工作又可以按部就班进行了。
只是这么一来,人员便有点捉襟见肘。
高强见状,主动申请加入专案组,表示自己坐办公室多年,天天和文字工作打交道,太无聊,早就想下到一线疏松疏松筋骨了。
有人主动请缨,周时乐得同意,反正从来没把高强当过领导,以高强的八卦体质,专案组后面恐怕不愁寂寞了。
高强一副“知我莫若你”的表情,贼兮兮地对周时道:“这样以后我就不用屁股后面跟你打听了,这么刺激的案子,当然要亲身经历才精彩!”
不过令周时意外的是,当申请递交到李新文那里时,却被驳回了。
周时奇怪,为什么?高政委主动下一线哎,市局一大奇闻,为什么不成全他?
李新文把周时单独叫到办公室,讳莫如深地盯着周时好半天,直到把周时盯毛了,才问出了一句话:“你难道不知道,当年谭满一案,高强是主要经手人?”
周时猛地打了个激灵!
什么?!
李新文也不看他错愕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也是才知道,我是从外市调过来的,对天南市公安系统不会那么熟悉,更何况是 15 年以前的事。不过是自打省厅关处长下来指导工作后,他和我几次说过你们的推测,我这心里,对谭满一案很是打鼓,所以就私下联系了当年任上的公安局长,拿到了谭满案的所有经手人。喏,都在这里,你看看吧。”
说完,李新文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调转个方向,递给了周时。
周时连忙接过来,一看,果然,高强的名字位列第一,当时他任职刑警队副队长。
“李局,他当时是副队长?谭满案发生在这个时期,他经手过也很正常,这里面,会有问题吗?”
李新文摇了摇头:“有没有问题,谁也不知道,或许,这个案子不过是谭元元多年的执念,或许,这个案子,真的存在冤情,真实情况如何,都要靠调查得来,不能妄下定论啊!”
说到这,他话题一转:
“但有个事你需要了解,当年,刑警队长一职不知何故空缺了大半年,所以那段时间高强虽是副职,干的都是正职的活,而谭满案自案发到执行死刑结案,不过两个月,恰恰就发生在这段时间,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高强因为破案迅速,立了功,结案后,就被提拔为刑警队长了。”
周时彻底沉默。
这件事,他从来不知道。
那会他还在派出所每天处理鸡毛蒜皮,不是调节纠纷就是劝架,根本顾不上和同学们联系聚会。
他只知道高强是同学中提拔最快的一个,他有个省里的岳父又不是什么秘密,提拔快一些,没什么可意外的。
这时,他又想到那天举手表决时,高强犹犹豫豫的表情,现下顿时了然。
除了高强,周时还在名单里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赵博生。
他竟然也在?
可是这段时间,老赵从来没有透漏过一丝一毫啊,甚至给他的感觉,赵博生似乎从来不知道谭满案是怎么回事。
周时抬头望着李新文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神中,他没有看出有任何的暗示和指向,但周时知道,这个案子想要重新调查,难度恐怕要比自己想象地要大得多。
高强加入失败,赵博生也需要避嫌,因此退出了专案组,于是李新文从其他科室借调了 4 个人给周时用。
这四个人做了很多背调,确认与当年案件经手人没有任何关系,这才被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