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西泽低哑的嗓音里透着火,“司笙……”
“我上午去见老易了。”筷子终于夹起一粒花生米,司笙动作一顿,声音低低的,“他说你常去看他,陪他说话。”
凌西泽一顿。
司笙微抬起头,淡然清浅的眸子里,倏地有笑意散开,一圈圈地往外荡漾,泛起了涟漪。
她说:“谢谢啊。”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令人一颗心沉溺,又酸又胀。
所有乖戾、张扬、锋芒,悉数敛尽,化作成熟、豁达、柔和。
凌西泽一时失神。
熟悉而陌生。
熟悉的是她的外在、脾性,陌生的是她的成长、经历,这些年她去过哪里、做过什么,得到哪些、失去哪些,五年时光赋予了她怎样的阅历和经验,又如何一点点改造了她。
熟悉的她,会在你心情差时陪喝。
陌生的她,从不如此真诚地道谢。
手指刚一抬起,筷子微动,夹住的花生米便掉落。
司笙拧起眉头,不爽地转移注意力,重新用左手跟花生米较上劲。
凌西泽脾气全无,把醒酒汤放茶几上。
倾身时,无意间瞥她一眼,视线顿住。
她褪下外套,里面穿着件紧身高领毛衣,两只衣袖被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小截如藕白皙的小手臂。
左手挨着手肘那块,露出淡青色的纹身。
“end”的字母,连成一笔,线条很细,左上和右下,各一只展翅的大雁,角度不同,往外飞,乍一看很漂亮。
上次一晃而过,没有细看,这一次,凌西泽定定地看了几秒,心中微动。
他出声,问:“你手上的纹身怎么回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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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吗?两瓶烧酒,不醉不休【二更】
你手上的纹身怎么回事?”
他问得无心,充其量只是好奇。
以司笙这样的性情,来个纹身并不奇怪,但纹的单词含义……让他略微介怀。
“哦,”一粒花生米终于被喂到嘴里,司笙舒了口气,把筷子扔茶几上,语调懒洋洋的,“纪念初恋。”
纪念初恋。
轻描淡写的口吻,却让这四个字包裹着炸弹似的,轰的一下,脑海里似是有什么炸开,激起难以言明的战栗,从头顶往下扩散,麻到背脊、四肢,全身百骸。
思考有过短暂的空白。
旋即在司笙身侧半蹲下身,凌西泽眼眸深沉、神情凝重,眉心轻不可见地皱着,他轻声问:“为什么?”
“嗯?”
司笙似是疑惑地抬眸。
黑眸更亮,醉意却浓了些,她拧眉,半晌,问:“好歹是初恋,不值得纪念吗?”
喉结滚动一圈,凌西泽嗓音微沉,“就这样?”
“需要很多理由?”司笙反问。
跟凌西泽分手那天,她路过一家纹身店,因是友人新开的,为了捧场她就进了门。直至骚包老板问她之前,她都没想好要纹什么,可在他问出的那一刻,想到凌西泽,张口就来了这个单词。
end,结束,是她跟这段关系的告别,或许有单方面的因素在。
可无论意义如何,于她而言,也不过临时起意。
凌西泽紧紧盯着她。
满腔复杂情绪碰撞、交汇,最终却在沉默的注视里,衍生出满满的无力。
没了跟花生米较劲的心思,司笙把衣袖往下一捋,拖着不受控制的身子欲起身时,她倏地听到凌西泽的询问——
“你,在哪儿纹的?”
夜色渐深。
卧室没亮灯,窗帘被拉上,遮住室外透射的光线,唯有敞开的门透进来的光,可见室内布景轮廓。
凌西泽走至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回过身来,在光线昏沉的卧室里,看了眼躺床上的人。
醉酒后的司笙很安静,不吵不闹不作妖,一到被窝里,就自觉卷上被子,像包饺子似的,将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之后便一动不动的。
借着微弱浅淡的光,凌西泽目光拂过她的侧脸,稍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