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迟拧了拧眉,问:“秋香呢?”
“摘梅花去了。”晴雪说着也有些不解,“她这几日怎么尽是往梅林中跑呀?”
温迟迟没回,岔开话题道:“你随我去荣景堂,再着个人知会一下郎君。”
晴雪边推着温迟迟梳妆打扮,边道:“奴婢已经着人去了。”
温迟迟看了晴雪一眼,收回眼睛,点了点头,神色未变。收拾好了之后,便同晴雪一同去了荣景堂。
到时,几位长辈已经坐在上首了,立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亦将这正堂填的满满当当的。
见着温迟迟,众人说话的声音下了下去。
温迟迟抬眸,便见着盘雪正在地上跪着,再往上瞧,老太太由众人簇拥着说话,眼睛也没落到自己身上。
温迟迟不明所以,但盘雪向来会为人处世,很讨长辈喜欢,如今头一个跪在地上,她自也要跟着跪的,总之软和了态度认错总没什么错。
见着温迟迟跪了下去,老太太这才欣慰地瞧了瞧她们,面露威严之色,庄重地谈了起来。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宗妇,说起话来水准很高,说着得体的言辞,话里话外尽是关怀之意,却无一处不是敲打。
温迟迟听出来了,老太太今日的之意还是在盘雪身上的。宋也这几日夜夜宿在盘雪那儿,宫里赏赐的头面首饰也有大半进了盘雪房中,这也就罢了,昨日宋也带她去看灯会更是彻夜未归。
一个妾室,虽跟着郎君在外,夜不归宿到底也不体统。
她是为着二郎好,也是为着膝下的几个尚未嫁娶的孙辈好。
老太太看向三媳妇王氏:“二郎前几日还不是叫你日日规训温姨娘吗?我瞧着如今模样也学出来了,安分守己的多好。”
王氏听不得这个,一听这个便想起被侄儿落了面子,沉了脸不说话,倒是众人看向她时被她手上巨大的玛瑙晃了眼睛。
王氏三房一家为着长子谋官职,倒是对受二郎偏宠的雪姨娘有几分讨好之意,四姑娘宋慧帮着盘雪解围道:“祖母,我前两日也瞧见二哥夜里宿在了温姨娘的院子,这事又怎么能独独怨雪姨娘一个。”
老太太笑着,脸一僵,“你这孩子哪里的话,祖母分明疼这两个孩子得紧,才将这些道理教授给她们。”
众人应和着笑了笑,也并未将这几句话放在了心上,唯有盘雪眼神晦暗了几分。
一顿教训听完后,温迟迟跟着晴雪往外头走,还未走几步,满哥儿便蹬蹬地跟了上来,满脸无邪,说话的语气却相当霸道:“前几日的老虎我相当喜欢,还有没有?”
“没了,满哥儿。”温迟迟对着他摊手,柔和地笑了笑,“若是你喜欢”
话说到一半,温迟迟便顿了一下,她瞧见二夫人杜氏出现在她面前,朝温迟迟疏离地一笑,“温姨娘,满哥儿生母最爱鹅黄,去的时候满哥儿虽小,但已经开始认人了,见着穿鹅黄色衣裳的女子,难免睹物思人,有唐突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说着,便将满哥儿一把抱了起来,“走吧,满哥儿。”
温迟迟看着二夫人杜氏将满哥儿抱走,默默看了一瞬,往回走时便瞧见了盘雪檐下未走,像是在等什么人。
正想要径直走过去,也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便听见了宋也的声音,“怎么还在这儿?”
温迟迟的脚步便顿住了,她站着的这处恰好是拐角处,可以见着前方的情形,前方的人却难以看到她。
盘雪怔了一瞬,“郎君不是来接我的吗?”
“是接你的,”宋也笑了笑,不懂声色地朝四周扫了一眼,“走吧,夜里凉。”
宋也的动作自然没逃过盘雪的眼睛,她眼眶当即便红了,“郎君。”
宋也沉声问:“有人为难你了?”
盘雪没说话,眼泪却掉了下来。
宋也的脸色沉了下来,“老太太罚了你和温氏?”
“老太太教训的是,盘雪确实做的不够好,”盘雪看着宋也,“郎君去温姨娘的院子又何必遮掩,不让我知道,我也并非是嫉妒之人。”
宋也目光沉沉,半晌后道:“今后不去了,满意了?”
盘雪破涕为笑,拉着宋也,“郎君,走吧,今日厨房中有乳鸽汤,我亲自熬的,您去尝尝?”
宋也颔首。
盘雪与宋也走后,温迟迟前脚回到了院子中,后脚长柏便过来了。
温迟迟由着他看着喝完了药,而后长柏便守在了门外。
温迟迟上床歇息前,秋香悄悄地跑了过来,附在她耳边道:“姨娘,今日我在梅林看见了雪姨娘。”
温迟迟心骤然跳到了嗓子眼,“你,没让她撞见吧?”
秋香摇了摇头,“我依着您所说的,藏的小心,她应当是没见着我的。”
温迟迟点了点头,“这两日先不去了。”
虽早有揣测,如今确认了,心中也不由地担忧了起来。
显而易见,宋也是偏向盘雪的,毕竟如今说起来盘雪才是他的枕边人,是给他耳边吹风的人,倘若盘雪真对她动手,宋也难道不会袒护她吗?
毕竟她被强迫,宋章没受惩罚,始作俑者也好好的,倒是她白白地摔了一跤。
她也提过梅林中的事的,瞧着宋也的态度,兴许是知道的,有心遮掩了下来。
温迟迟辗转反侧,却未曾睡得着,她翻身下地,来到桌前,拿了张出来练会了会儿字。
手上没有分寸,心却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