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我与你同去,定能请到。”
武定侯夫人到齐家的时候,已是次日。
齐铮听下人说武定侯夫人正在家里做客,心就咯噔一下。
父亲与武定侯是有些交情,他也帮侯爷诊过病,但两家人走动不多。侯夫人突然到访,莫不是因柳青的事。
他是前几日才知道,柳青原是父亲的好友刘世伯的女儿,闺名叫语清。
这样说来,他早年应是见过她的。他年幼的时候父亲带他去过几次刘家,见过一个模样极可爱的小妹妹。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嘴边现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算年龄,应当就是她。
只是时隔多年,他和父亲救起她的时候她又狼狈又憔悴,他竟全没认出来。
父亲说刘沈两家早就定了亲,看沈延三天两头往这跑的样子,应当是着急重定婚事的。
上次他旁敲侧击地问柳青觉得沈延如何,柳青嘴上说得平常,可是眼里的甜蜜掩也掩不住,那时他便知道他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他本是温吞惯了的,凡事不怨不艾,但这些日子也不禁有些怨天尤人。若是父亲肯早些帮他张罗亲事,凭着父亲和刘世伯的关系,说不定当年和语清定亲的便是他了。
心里虽难过,他却还是招呼下人去提醒语清做好准备。侯夫人说不定要见见她。明明是这么好的姑娘,不能平白让人瞧低了去。
下人得了吩咐往后院走,却正好遇到语清往前院来。
语清前几日便辞去了官职,之前是无可奈何,如今便没有必要伪装男人做官了。毕竟万一被发现,便是大罪。如今她闲适了许多,平日里看书、养花或是教珠珠识字打发时间。
她见齐铮站在院中,笑着和他打招呼,齐铮便让下人去忙,自己将侯夫人做客的事告诉她。
语清当年定亲的时候还小,对这些不了解,听齐铮这么说,先是反应了一下,脸上才渐渐起了红晕。
“哦多谢师兄提醒。” 她腼腆一笑。
“” 齐铮点点头。
他原想就此走开,却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
“师妹你你想好了么?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他得疼你。”
柳青一怔,随即笑了笑,眉梢添了一抹女儿家的娇赧。
“多谢师兄我想好了。”
齐铮觉得一颗心被狠狠抓了一下。
他赶忙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说罢他便不再看她,拎着手中的铜壶去了书房,到了书房,低头看见铜壶,才叹了口气。
他原是想去厨房的。
侯夫人见过语清之后又去了沈家,好一阵赞不绝口,说这么好看又懂事的闺女真是不多见了,年龄虽是大了些,却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
徐夫人一听语清答应,一颗心才稍微稳下来。
儿子实在耽误了太多年,她有种鸭子煮熟也会飞走的错觉。一日不把媳妇迎进门,她一日不能舒心,所以等到百日国丧一过,便开始张罗纳采的事。
秋风微凉,天清万里。转眼三个月已过。
沈延穿了身竹枝纹大氅,立在院子里看下人们拾掇纳采礼。
父亲和齐凤山商量好迎亲的日子后,他便没有见过语清了。
之前还能隔三差五地找个由头去齐家,如今竟不能了,只能掰着手指盼日子。
算一算也有十来日了。
他围着院子里两头拴在一处的鹿走了一圈,觉得没准还是能去看看她。反正礼法是订婚的男女成亲前不能见面,又没说一方不能看见另一方。
沈家的香草和鹿送到齐家的时候,语清正坐在炕沿上拿着小绷绣花。
师父在街坊里请了几位全福人到家里给她绣喜被,但新娘子还是要带些绣品到婆家去的,好在她虽然多年不碰针线,但苏绣的手艺还在。
飞针走线,彩丝相接,一只玉房金蕊的牡丹盈盈带露。
语清自己觉得还不错,举起来好好看了看。
槅扇一响,珠珠的一双小脚嗒嗒跑进来。
“有大东西!”
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直放光。
“嗯?什么大东西?”
语清笑着抚了抚她的头。
“就是这么大的一个东西——” 珠珠说不清楚,拿手直比划,“前面有,咱们去看看吧!”
她说着就去拉柳青的手,使劲把她往外拖。
语清只好放下小绷,同她一起往前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