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委屈屈地哭,许晴初恨铁不成钢,训斥她道:“你以为这帝位是什么?是胜利的勋奖吗?不,是沉重的责任,万里江山万千黎民都在你肩头扛着呢!”
卫载太知道了,不过几日她就快要拿不住那朱笔了,她问:“朕做不来的事,为什么不能让你们代劳呢?”
“若是一个小儿手握珍宝,不论谁人路过起了心思都能去争抢,可若是一个强壮勇猛之人手握珍宝,那旁人若要去抢就得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怀璧之人必得有守住的本事,不然天下必乱。”许晴初这般说。
卫载又问:“可那珍宝已经在小儿手里了,又该怎么办呢?”
“只能让那小儿变得强大起来,让她学会保护自己,学会指挥她的侍卫,掌控她的仆从。”
“哪怕她不喜欢这样?”
“是的。陛下,你该要记住,从登基开始,你就不再是任性的小女郎,也不再是逍遥自在的小公主,甚至你也不再是那个阿载,你只能是,陛下。”
卫载很努力地学着做个帝王,她也学得很好,她其实不是做不到,她只是害怕。
她不喜欢许晴初唤她陛下,在一声声的陛下里,卫载感到自己逐渐变成一尊石像,她不再害怕了,她做决断的时候不再偷偷颤抖了,她抄家诛族的时候连半点犹豫都不会有了。她是宗庙,她是玉玺,她是权柄,她却不再是一个人。
她要许晴初唤她阿载,在寝殿里,在床榻上,在赤裸身躯紧密贴合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知到自己的血液仍在流淌,她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她能跟许晴初坐而论道了,她变得沉稳,变得远虑,剥离了那些情感,她反而能看清一切,她的天下她的国家她的朝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该怎么办。她们讨论过很多。这个过程里,许晴初走在她前面,为她开路,她对许晴初无比信赖。
可她又不由地去想,许晴初的心就没有半点波动吗?她又是什么时候经历的蜕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