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猛然一怔。
在宫里多住几日?他还得住在宫里?
老皇帝似乎被田喜的话安慰到了,又合上眼昏昏沉沉睡过去,这次大概是当真睡着了,抓着钟宴笙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钟宴笙赶紧将手抽回来,回头一看,萧弄果然不见了。
他连忙起身,头晕了一下也没管,踉跄了两步,朝着外头跑出去,田喜没防他会这么做,赶紧甩着拂尘跟上,压低了嗓音叫:“小殿下,您要做什么?”
钟宴笙衝出房间,屋外空荡荡的,宫人都各自忙碌去了,只有远处神色肃穆的锦衣卫在巡逻,没人等他。
他的眼眶一下微微红了,喉头一哽,扭头哑声问:“田喜公公,定王殿下呢?”
田喜愣了一下,连忙掏出干净帕子,叹着气给他擦眼睛:“哎哟,我的小殿下,在陛下面前可别如此。定王殿下不住宫里,又是无诏入宫,没有陛下的话不能久留,自然是回去了。”
钟宴笙心头止不住地涌起一股被抛弃的委屈,眼眶湿润得更厉害了。
哥哥回去了……没有等他。
突然,他想起了王伯回来那一日,给他讲过的一些隐秘往事。
例如皇室与定王府其实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亲厚无间,孩子的年龄一过五岁就要送去漠北,否则会被接进宫里,若非当年漠北大乱,萧家一脉几乎都埋葬在了那里,萧闻澜也该在那一年去漠北的……
再比如,当年老定王死守漠北之时,京城的援军迟迟未至,大军在路上耽搁了整整一个月,到的时候,连敛尸都来不及了。
还有定王府那些突然一起吊死殉主的下仆。
王伯的语气很平淡,但钟宴笙听得出他心里并不平静。
萧弄更是在那日对他说过的。
他厌恶皇室中人。
巨大的恐慌感填满了四肢百骸,钟宴笙的手脚缓缓渗出一股凉意。
他如今也算皇室中人了吧。
所以哥哥现在很……厌恶他吗?
作者有话说:
不会冷战很久的,相信萧哥强大的自我攻略系统,他现在都还能抱迢迢下马车呢(。)
一步出养心殿, 每个人的神色都有所不同。
方才看到萧弄进门时,窝火得恨不得私下跟萧弄打一架的德王面沉如水,居然也没发脾气, 睇了眼安王和景王, 视线最终滑过裴泓, 落到安王身上,命令道:“老四, 过来。”
说罢一挥袖,换了个方向离开。
安王虽是德王的皇兄,但俩人的年龄差距也不大, 还是皇子时就经常凑在一起, 出身差的安王向来低德王几头, 德王当众对他颐指气使也是司空见惯了。
安王的脸色都没变一下, 朝其他人拱了拱手,便垂着头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