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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淮安侯闭了闭眼,不声不响地跪下来:“……是臣之过。”

“怎能说是你的过错?”老皇帝温和道,“当年叛贼乱京,小十一被乱贼劫走,你夫人也被挟持,那般境况下,抱错孩子也无可厚非。”

淮安侯低垂着头:“是。”

“好了,如此紧张做什么?”

老皇帝拍拍钟宴笙的手,拍得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钟宴笙差点坐不住,又感叹道:“你代朕养了小十一这许多年,也算是小十一半个父亲。”

淮安侯喉咙干涩:“臣……不敢。”

老皇帝又夸讚了几句淮安侯,容色逐渐显得疲惫,田喜见他说完话了,这才凑上来,悄声在老皇帝耳边说了说沛国公孙儿的事。

严格来说,孟棋平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的确不是萧弄干的,而是那些曾经跟着孟棋平闹过不少事的狗腿子干的,他就只是废了孟棋平给钟宴笙下药的右手罢了。

如果要追究此事的话,牵连的就是十几个世家贵族了,毕竟人人有份儿。

老皇帝靠回床上,不咸不淡道:“沛国公年纪大了,比朕还老糊涂,护着孙儿成日里在京中横行霸道。朕没记错的话,孟家那个老三,往日里也闹出过不少人命,还敢对十一皇子无礼,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偿还了孽债,朕不追究,已是仁慈。”

田喜恭顺地候在一旁听着:“沛国公见今在宫门外候着呢,那依陛下看?”

老皇帝接过宫人递来的药茶,抿了一口,闭上眼睛,苍老的脸上疲惫之色愈浓:“他年纪也不小了,别总出来奔忙,赐些药下去,让他将他那孙儿领回去,好好养着吧。”

至于其他人要怎么处理,老皇帝没说话,但田喜跟了老皇帝多年,不必多言也心领神会。

这十几个世家虽然也不大,但毕竟人多,肯定不能全动了,否则得闹翻天去,在诏狱关几日便得了。

他悄然退下去,让人去传令。

钟宴笙依旧被抓着一隻手,肌肤都被磨得有些发红,刺刺的疼,眼见着老皇帝似乎要睡过去了,忍不住抽了一下手。

老皇帝又猝然惊醒一般,睁开眼盯着他。

钟宴笙被盯得心里一突。

老皇帝刚才看他的那一眼里,没有之前表现出的那些慈爱疼爱,反倒有些阴沉似的。

可是老皇帝的身上倏然之间又化为柔和,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田喜回到寝殿里,见老皇帝昏昏欲睡的样子,放轻了声音:“陛下,您喝了药茶,到该睡觉的时辰了。”

老皇帝依旧抓着钟宴笙的手,含混地应了一声。

钟宴笙被他抓得浑身僵硬,想抽手又不敢,盯着那截把着自己手腕的枯瘦手指,又慌又不安。

看田喜的意思,是要让其他人退下了,那皇帝陛下难道要留着他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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