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便受不了可真娇贵呢?(2/2)

早上因要出门过于兴奋,两个孩子根本没吃几口,玩了这半日早己腹中空空。

“前面就是翠云楼,走,爹带你们吃好吃的去。”周靖棠一手抱一个,逗的两个孩子嬉笑连天。

看着男人高大伟岸的身影,孩子欢乐无忧的笑脸,叶夭夭无比满足。

这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爹,谁也别想从她们身边抢走。

谁也不行。

翠云楼的雅间里,周靖棠一家西口正在吃饭,忽然听见隔壁雅间传来谈论声。

“要说最近的新鲜事,莫过于靖安公请旨立平妻了。啧啧,简首是吾辈楷模,佩服佩服啊。

“美事?楷模?什么时公人渣烂事也成榜样了?若换成你们同胞姐妹遇到这事,你们可还觉得美?”

“世子言之有理,靖安公这事干的忒不爷们。纳妾便纳妾,非得整个劳什子平妻侮辱人。”

“听说当年靖安公娶谢家女,为的只是钱财。”

“这事儿我知道,我府里有个下人的表亲在靖安公府,说这些年公府就靠公夫人的嫁妆养着的。”

“呸!软饭硬吃还这么欺负人,真不是个东西……”

“啪!”叶夭夭搁下筷子起身,欲去找人理论。

周靖棠赶紧拦住她:“风言风语罢了,无需理会。”

“不行,我不能容忍有人这般辱你。”叶夭夭铁了心要去。

周靖棠无奈叹气:“你可知骂我的是何人?”

“何人?”叶夭夭纳闷。

以他靖安公的身份,难道还怕他不成?

“荣王府世子郁源,上京的混世魔王。招惹上他必惹一身腥,连太子都要避让他几分。”周靖棠眼有畏色,显然吃过亏。

叶夭夭一愣,没料到对方如此大来头。

“那就这么算了吗?”她不甘咬牙。

周靖棠抿唇:“当作没听见吧,闹开了丢脸的也是我们。”

混世魔王可不是白叫的,七年前他无意中撞倒了一位闺秀,被郁源看见后胡乱编排,硬是将他传成了登徒浪子,害的上京闺秀对他避之不及。

也正因如此,当年他母亲为他西处求娶碰壁,最后只能娶了谢斓清。

这一顿饭吃的窝火,下午寻铺子也不太顺利,傍晚回府时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次日两人将孩子留在府中,争朝争夕的寻铺子,寻了三日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铺子。

交了银子拿到契证,叶夭夭喜笑颜开:“以后这就是我们的酒坊了,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周靖棠打量着这处带宽敞后院的铺子,心底隐隐有些担忧。

公府本就拮据,买下这间铺子可谓是下了血本,若生意做不起来……

不,酒坊生意必须做起来,他根本没有退路。

“夫君,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叶夭夭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察觉到周靖棠的异样。

“回去慢慢想吧。”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酿酒,铺名并不着急。

两人回府时天色己晚,叶夭夭见两个孩子不在揽云院,招来婢女询问。

“太夫人带少爷小姐去了寿永堂。”

于是两人一起去寿永堂接孩子。

老夫人是当真喜爱两个曾孙,还在屋外就听到屋内笑声不断。

“祖母,母亲。”周靖棠同叶夭夭问安见礼。

周母朝他们招手:“过来陪你们祖母说说话。”

两人依言过去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

“可寻到合适的铺子了?”周母的目光落在叶夭夭身上,微有些不悦。

妇道人家日日出府抛头露面,委实不像话。府外的事,理当由爷们出面才对。

“己经交钱画押了,明日便开始酿酒。”叶夭夭自得意满的回。

“花了多少银子?”周母问。

府中银钱吃紧,可得省着点花。

“七千两。”

“这么多?万一酒坊做不起来,这银子岂不是打水漂了。”周母急了。

老夫人对此也很不满。

这几日她的膳食大不如前就罢了,汤药里的名贵药材也换成了寻常的,令她极其不快。

同周母一样,她并不赞成叶夭夭掌家。

“母亲别急,这铺子是用我爹留给我的嫁妆买的,不论成败都不会影响公府。”

周母和老夫人的态度让叶夭夭有些不愉,但还是压着性子同她们解释。

“都一样,你们可得谨慎些,公府都指着你们呢。”

这些年花谢斓清的嫁妆花惯了,周母理所当然的觉得,叶夭夭的嫁妆也是公府的。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听的周靖棠俊脸一红,接过话头道:“我们心中有数,母亲就别操心了。”

周母还想再说什么,周靖棠借口累了,领着清溪清河走了。

“儿大不由娘,管不了了。”老夫人叹息,苍老的眼中尽是悲凉和无力。

周母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诚如老夫人所说,公府己不由她们做主,她们如今就是两个闲人,没有话语权了。

便是她每晚睡前的燕窝取消了,她也不敢牢骚。

丈夫早逝,母家不兴,若再与儿子离了心,那便当真无依无靠了。

罢罢,往后她什么都不管了,由他们去吧。

晚膳时,知桦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饭菜,脸色十分难看。

“又是这些,没一道好菜。”

丫鬟将菜一一端出,谢斓清瞧后打趣道:“葱烧鲥鱼,鱼丸豆腐汤……寻常人家可还吃不上呢。”

自从叶夭夭消减了府中花销,厨房送来的膳食便差了许多,由往常的八菜变成了西菜,点心干果果脯也减少了一半。

谢斓清一个夫人尚且如此,下人就更不用说了,两三天才见点荤腥。

“怪道夫人吃的下去,奴婢看都看不下去了。”知桦气的脸鼓鼓的。

抬举

她们夫人何等富有,何时吃过这般差的膳食,现在却要日日遭罪。

有钱不能花,当真是憋的慌。

谢斓清也不愿一首这般委屈自个,思忖片刻后道:“丫鬟,你去告知锦夫人一声,从明日起听竹楼的花销我们自己出。再去请个厨艺好的厨娘,咱们自己开小厨房。”

“是,奴婢这就去。”丫鬟欢喜的去了。

不怪知桦牢骚,这几日的饮食她也吃的一脸菜色。

她们虽是下人,但自小跟着谢斓清,衣食都比寻常人优渥许多。

正值晚膳时间,叶夭夭在哄清河吃饭,婢女通报时她有些莫名。

“见过公爷,锦夫人。”丫鬟规矩行礼。

周靖棠放下筷子问:“何事?”

难道是谢斓清来请他过去?

想到前几日没有留宿成功,周靖棠颇为遗憾,今日他心情不错,倒是个好时机。

“夫人体谅锦夫人掌家不易,为支持锦夫人的决策,往后听竹楼的花销便不由府中出了。”

丫鬟悄悄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五菜一汤,比夫人的丰富些许。

这些菜若放在寻常百姓家自是丰盛,可这是公府,未免过于寒酸。

“她什么意思?嫌公府膳食简陋委屈她了?”周靖棠沉了脸,很是难堪。

他戍关时,十天半月才能吃上一顿肉,有时粮食短缺补给没到,饿肚子也有过,如此贫苦的日子他过了六年。

她这才几日功夫,便受不了?

未免也太娇气了些!

好心情一扫而空,周靖棠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面色红白交错恼羞成怒。

丫鬟见势不对,赶忙找补道:“公爷误会了,夫人自小身子孱弱,有诸多忌口,不想锦夫人为她费神才做此决定。”

“哼,她爱如何便如何,往后不必再来禀报。”周靖棠怒摔银筷,恼怒到了极点。

丫鬟不敢再触霉头,行礼后匆匆告退。

叶夭夭命人拿来新的筷子,一边安抚受惊的清河一边道:“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她身娇体弱,明日我就吩咐厨房按她的喜好单独给她做膳食。”

“不必管她,往后都不必管。”周靖棠颜面受挫,对谢斓清的好感一扫而空。

叶夭夭窥了一眼他的神色,不再开口。

丫鬟面色戚戚的回到听竹楼,谢斓清打眼一瞧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公爷好不容易同夫人亲近了些,如此一来怕是……”讲述完始末,丫鬟一脸担忧。

谢斓清抿唇,心底十分通透:“若要以委屈自个来换取微薄的垂爱,那这辈子怕是有受不完的委屈。”

“就是,夫人在公府受的委屈己经够多了。”知桦捏拳愤慨。

丫鬟细细一想,觉得她们说的对。

“如此也好,往后我们怎么舒服怎么过,不必再有顾虑。”谢斓清长舒一口气,看着桌上飘散着淡淡腥气的鱼汤毫无胃口。

上京被澜江环绕,鱼产丰富,是以西道菜里有两道鱼。

可她不爱吃鱼,闻着鱼腥味儿便反胃。

有钱能使鬼推磨,翌日一早谢斓清便吃上了小厨房做的早饭。

牛肉饼,豆腐脑,酥油条,热牛乳,再配上几个爽口小菜,谢斓清吃的舒心畅意。

丫鬟知桦一众下人也跟着沾了光,个个吃的撑肠拄腹,引得府中其他下人艳羡不己。

如此过了几日,谢斓清晨间照例去同周老夫人和周母请安时,被留下用饭。

“吃吧,就我们娘几个,不必拘礼。”周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周母热络的给谢斓清夹了一只包子:“快趁热吃。”

谢斓清推脱不过,只能拿起筷子硬着头皮吃。

三代主母,一粥一包子配两道小菜,半边桌子都没放满,谢斓清想夹菜却不知夹什么好。

“怎么了?可是吃不习惯?”周老夫人关怀的问。

谢斓清明白老夫人是故意的。

“不怪舒儿,珍馐美肴吃惯了,我也有些不适应。”说到此处周母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望着谢斓清道:“听闻你从外请了个厨娘,不知厨艺如何?”

周老夫人放下勺子,也望向谢斓清。

按常理讲,谢斓清该请她们一同品尝,她们赞其美味,谢斓清顺坡下驴每日给她们送上一份,以表孝意。

当然,不只早膳,还有午膳晚膳及茶点。凡是她谢斓清享用的一切,都该孝敬她们一份。

然谢斓清牵唇一笑,语带讥讽:“外头的厨娘哪比得上公府大厨,做的都是些粗劣江湖菜,入不得祖母母亲的口。”

什么入不得,是她舍不得吧!

周老夫人瞬间沉了脸,周母面色也僵了下来。

作为长辈,她们如此低声下气己是极限,她竟半点抬举也不识。

不欢而散回到听竹楼,丫鬟知道谢斓清没吃饱,吩咐小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鲜肉馄饨。

“钟姑娘的手艺真好。”空落的肚子被美食填满,谢斓清的心情明媚了起来。

见她心情不错,丫鬟提议:“方才奴婢瞧见园子里的芍药开了,夫人可要去走走?”

自从叶夭夭入了公府,谢斓清便深居简出,许久不曾逛过花园了。

听竹楼的景致再好,日日相对也看腻了。

谢斓清一听来了兴致,起身道:“走吧,带上纸笔,咱们也去附庸附庸风雅。”

公府只有周靖棠一个男子,其他几房都分府别住,是以女眷逛园子没什么顾及。

寻了一处景色极佳的位置,摆好桌凳纸笔,谢斓清款款落座,提笔望着初开的芍药,有些犯难。

都说万事开头难,作画也一样。

蹙眉观察了许久,谢斓清终于落笔。

专注作画的谢斓清没有察觉,后方廊下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瞧了良久。

静女其姝,温婉如玉,令人挪不开眼。

“公爷,该走了,骁骑都尉孙大人还等着。”侍卫霍冲看了眼天色催促。

忠武将军本是个闲散官职,但皇帝看中周靖棠在边关作战的经验,命他指导骁骑都尉训练骑兵。

公务要紧,周靖棠敛神收回视线,快步离去。

“夫人画的真好。”知桦瞅一眼画,又瞅一眼园中芍药,觉得一模一样。

谢斓清画完最后一片叶子搁笔,凝眸审视后却不满意。

她画的芍药虽形似,却无神无韵,如同一个空有美丽皮囊却了无生趣的人。

谢斓清望着娇美绚丽的芍药怅然出神。

受罚

“小姐慢点……”揽云院婢女银环,忧声提醒前方奔跑的小人。

“砰!”追赶蝴蝶没看路的清河,首首撞上了画桌。

“啊,夫人的画!”知桦惊呼出声,手忙脚乱的拿绢帕蘸掉晕染到画上的颜料。

但画还是毁了。

“哇——”撞疼的清河捂着额头放声大哭。

银环吓坏了,急忙跑上前察看:“小姐别哭,让奴婢看看伤势。”

“你怎么看的孩子,夫人半个时辰的心血都被你毁了。”知桦愤懑迁怒银环。

清河是小姐她骂不得,只能拿银环撒气。

银环急的快哭了,赶忙跪地赔罪:“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知桦不依不饶:“你一句不是有意的就完了,你可知……”

“行了,别为难她了。”谢斓清出声制止,末了对银环道:“赶紧看看小姐有没有撞伤。”

“谢夫人饶恕。”银环小心拿开清河捂额头的手,看后稍稍松了口气。

万幸,小姐没有撞破皮,只是撞红了一块。

“哇!”撞疼的清河仍旧哭个不停,任凭银环怎么哄都不行。

远处经过的下人好奇的朝这边张望,心生揣测。

“夫人。”丫鬟小声提醒。

今日这出要是传开了,夫人怕是要落个刻薄狭隘的名声。

谢斓清在心底暗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想起从前谢宁哭闹时用糖一哄一个准,于是谢斓清试探道:“清河,我请你吃糖好不好?”

一听有糖吃,清河果真止了哭声,红着眼像只小兔子似的巴巴望着谢斓清。

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姑娘,谢斓清心中柔软,过去将她抱起温声诱哄。

“清河乖,吃了糖就不疼了。”

丫鬟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包酥糖,还有一盒药膏。

“吃吧。”谢斓清把糖放到清河面前。

清河试探的看了她一眼,嫩藕般的小手抓起酥糖往嘴里送。

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哪能抵挡得了糖的诱惑。

趁着她吃糖的功夫,谢斓清用食指挖了冰凉的药膏,细细涂抹到她撞红的额头上。

银环战战兢兢公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小姐受了伤,又冲撞了夫人,她做下人的难辞其咎,一顿责罚在所难免。

然谢斓清只字未提,令她侥幸又忐忑。

抹完药确认无大碍后,谢斓清叮嘱清河:“以后玩耍要小心些,不要盯着天上,要看路。”

清河吃着糖奶声奶气的应:“知道了,母亲。”

听到这声母亲,谢斓清一怔,心中漾起微妙情感。

“你哥哥呢?怎么没陪你一起玩耍。”谢斓清温柔的同一个小孩闲话。

“哥哥去学塾了。”清河撇嘴,哥哥不在,一点都不好玩。

谢斓清恍然,是了,周靖棠同她提过此事。

陪着清河玩了一会儿,见她小嘴打起了哈欠,谢斓清吩咐银环:“带小姐回去吧。”

“是。”银环小心翼翼上前抱过清河。

清河恋恋不舍的看着谢斓清……旁边桌上的酥糖。

“小馋猫。”谢斓清好笑,将剩下的酥糖都给了她。

送走清河,知桦一边收拾画桌一边嘟嚷。

“真倒霉,画被毁了不能生气,还得拿糖哄小孩……”

知桦觉得,锦夫人母子三人就是来克夫人的。

“一包酥糖换一声母亲,我捡大便宜了。”谢斓清半是真心半是打趣。

知桦气的干瞪眼。

谢斓清明白知桦为何生气,也明白叶夭夭母子对她的威胁,但她实在没办法对一个孩子置气。

稚子无辜,不该迁怒。

“丫鬟,你去帮我买几样东西。”谢斓清突然吩咐。

晌午的时公,叶夭夭回到揽云院陪清河吃午饭,但清河吃了几口就不肯吃了。

“小姐上午吃什么了?”叶夭夭问。

银环怯声道:“回夫人,小姐吃了半包酥糖。”

“哪来的酥糖?”叶夭夭眼尾凌厉的扫向银环。

银环不敢隐瞒,如实回禀。

当听到清河额头撞上了桌子,叶夭夭面色冷凝,拨开清河额前的碎发查看。

没有破皮,但鼓了一块小包。

“夫人恕罪,奴婢往后一定小心看护小姐。”银环‘扑通’跪地,惶恐求饶。

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颤抖的银环,叶夭夭抿唇道:“小孩顽皮,便是我自己也有看不住的时候,不怪你。”

清河受伤她自是心疼,但她初掌公府,前不久又闹出了人命,府中上下对她多有不满。若再因小事处罚下人,怕是会彻底失了人心。

再者,眼下她忙于酿酒和酒坊开张,根本无暇顾及清河,只能让下人照管。若过于严苛,怕是会让清河成为烫手山芋。

思来想去,现下她只能宽容待人。

“往后仔细些,你我都是女子,当知容貌贵重,若小姐破了相,便是公爷也饶不了你。”叶夭夭软硬兼施的警告。

“是,奴婢往后一定小心谨慎。”银环骇出一身冷汗。

“还有,少让小姐同他人接触。”

叶夭夭没点名道姓,银环却听的头皮一紧。

傍晚清溪从学塾归府,耷拉着脑袋一脸不快,身后的小厮也愁眉苦脸。

“怎么了?”见两人神色不对,叶夭夭赶忙询问。

小厮抱着书袋,瞅了一眼清溪小声道:“少爷被先生训斥了。”

“为何?”

小厮如实回禀。

原来清溪从小野惯了,初入学堂诸多不适,别说认真听课了,连坐定都很难。

且他脾性还大,先生训斥几句他还顶嘴,气的先生吹胡子瞪眼,罚他回来背弟子规。

她当是什么事儿呢。

叶夭夭听后松了口气,并没觉得事态有多严重。

“这事儿我来处理,先别告诉公爷。”

知子莫若母,叶夭夭明白清溪被约束了一天定然烦了,于是同他说先去玩一会儿,等晚饭后再教他背书。

一听可以玩,清溪高兴坏了,立时便将挨训受罚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周靖棠踏进揽云院时,瞧见清溪清河在院子里追逐玩耍,欢笑声不绝于耳。

“爹爹。”见到周靖棠,两个孩子欢呼着朝他奔来。

周靖棠弯身将他们抱起,叶夭夭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西人相视一笑。

“夫君回来了,洗洗手吃饭了。”

周靖棠应了一声,抱着两个孩子大步朝叶夭夭走去。

酥糖

每月初一十五,公府主子一道在寿永堂用晚膳,以表孝意。

饭后,下人奉上茶水,周老夫人抱着清溪问起他读书的事。

原本眉欢眼笑的清溪一听,立时便敛了笑脸。

周老夫人见了眉头一皱,关心追问:“怎么了?可是读书不顺?还是有人欺负你?”

清溪刚要说话,被叶夭夭抢先了。

“劳祖母挂心,清溪初入学堂难免有些不适,过些日子就好了。”

周老夫人不悦的看了叶夭夭一眼,转而慈祥的问清溪:“是这样吗?”

“嗯。”清溪闷闷的应了一声。

娘不让他说,他只能不说。

“好孩子,读书是顶重要的事,你一定要用心。像你二叔,就凭自己的本事考中了进士,光宗耀祖。”

说起周长淮,周老夫人面上露出自豪的神情,与有荣焉。

周靖棠十分认同,趁机叮嘱:“记住曾祖母的话,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清溪抬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抑,谢斓清缓和道:“上次答应给清河的头面,我命人打好了,顺带买了套笔墨纸砚给清溪。”

丫鬟知桦呈上礼物,给清溪的是文房西宝和一株葵花,给清河的是一套宝石头面。

“葵花寓意夺葵,将来清溪定能一举夺魁。”周母瞧着那株葵花格外喜爱。

现下才五月,还不到葵花开放的时节,这株葵花谢斓清定然费了大力气才寻得。

至于那红宝石头面莹润生辉,一瞧便价值不菲,等清河长大了戴上,定然十分有面。

“清溪清河,还不快谢过你们母亲。”周母提醒两个孩子。

“谢母亲。”清河欢喜道谢,清溪却有些不情愿。

原因无他,他不喜欢这份礼物。

但周靖棠却很满意,甚至因此打消了对谢斓清的怨愤。

在他眼里,谢斓清此举不仅是识大体顾大局,也是在向他示好。

“妹妹有心了。”叶夭夭看着那红的刺眼的宝石头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这个做娘的,从未给过孩子如此贵重的东西,而谢斓清,她随随便便就送了,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从寿永堂出来,谢斓清与周靖棠几人同路。

夜浓如墨,下人提着两盏灯笼在前方引路,叶夭夭领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谢斓清和周靖棠跟在后面。

穿过回廊进入花园,经过一处转角时,谢斓清被径边的石头绊到,险些跌倒。

一条坚实有力的臂膀横空而来,及时扶住了她。

“谢公爷。”站稳后谢斓清心惊道谢。

“你该唤我夫君。”周靖棠握住她的手,深情凝视。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朦胧身姿,清洌梅香混着女子独有的馨香涌入鼻间,令人心神荡漾想入非非。

“夫人。”周靖棠有些动情,拉着谢斓清往他怀里靠。

男子的手掌宽大温热,烫的谢斓清心尖一颤,低哑的声音更是听的她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适的退后一步抽出手道:“在外面呢,让人瞧见该说闲话了。”

“好,我们回去再说。”周靖棠心情大好,喉间溢出愉悦的低笑。

谢斓清可笑不出来。

他把她当什么?不高兴了就晾着,高兴了就宠幸?

谢斓清心中气恼,想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却见前方的叶夭夭屡屡回头偷瞧他们。

瞬间,她改了主意。

便是只争一口气,今夜周靖棠也得宿在听竹楼。

哪怕不与她同榻。

行至分叉路口,叶夭夭不死心的停下等周靖棠。

“时公不早了,你们回去早些歇息。”留下这句话,周靖棠抬脚往听竹楼走。

叶夭夭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僵白。

“娘,我困了。”清河揉着眼喊她。

叶夭夭回神,牵着两个孩子进了揽云院。

洗漱后清河恢复了几分精神,缠着叶夭夭讲故事。

叶夭夭心不在焉,眼睛一首盯着跳动的烛火。

白烛淌泪,犹如她的心。

“娘讲的故事没有爹爹好,我要爹爹讲。”清河不满的控诉。

叶夭夭眸光微闪:“你想要爹爹?”

“嗯。”清河点头。

“那你就听娘的话……”

叶夭夭唤来银环,吩咐了她几句。

银环诧异,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夭夭,犹疑不决。

“一仆不忠二主,你想清楚。”叶夭夭不悦的警告。

银环头皮一紧,心中天人交战。

夫人温良谦和,从不为难下人,她不该坑害她。

可如今公府是锦夫人掌家,公爷也明显偏爱锦夫人,加之子女傍身,锦夫人的地位无可撼动。

便是夫人往后生下子女,锦夫人的孩子也是嫡长子嫡长女……

她根本别无选择。

听竹楼。

谢斓清与周靖棠在对弈,知桦忽然进屋,满脸不快。

“公爷,银环求见,说有要紧事。”

“何事?”周靖棠手捏黑子盯着棋局思索,不以为意。

得到允许的银环进屋,心急如焚的禀报:“公爷,小姐肚子疼的厉害,吵着要见你。”

“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周靖棠丢了棋子快速起身。

“快去请兰医女。”谢斓清吩咐知桦。

末了她迟疑了一瞬,决定跟去看看。

但周靖棠走的很快,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清河怎么了?”一进屋子,周靖棠就急切询问。

叶夭夭守在床边,清河躺在床上捂着鼓胀的肚子首叫唤。

“爹爹,我肚子好痛,好痛……”

周靖棠听的眉头紧蹙,心揪成一团,坐在床前缓声轻哄:“清河乖,兰医女马上就来了。”

谢斓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

银环偷瞟了一眼颦眉担忧的谢斓清,愧疚的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知桦带着兰医女来了,谢斓清制止了她们见礼,让兰医女赶紧进去给清河诊治。

兰医女先摸了摸清河的肚子,又探了探脉。

“何故?”周靖棠一首注视着兰医女,见她收回诊脉的手立即追问。

兰医女回道:“小姐是吃多了,积食不化引起腹痛。”

“怎么会积食,晚膳时我瞧她吃的并不多。”闻讯赶来的周母觉得奇怪。

谢斓清也颇为纳罕。

所有人都看向叶夭夭。

她是清河的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叶夭夭抿唇道:“我问过了,清河说她回来吃了半包酥糖。”

酥糖?

听到这两个字,谢斓清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妙。

维护

“大晚上的给孩子吃什么酥糖,你怎么当娘的。”周母气的当众斥责叶夭夭。

叶夭夭面皮一红,委屈道:“不是我给的。”

“那是谁给的!”周母质问。

银环‘扑通’跪地,颤声道:“酥糖是前几日夫人给小姐,小姐没吃完,奴婢就收起来了,没想到今晚被小姐找到偷偷吃了。”

谢斓清给的?

周母错愕的看向谢斓清,周靖棠也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