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那侧来回踱步的女人听到脚步声,先一步打开了门。
“我有话要和你说。”
走廊不再寥寂,被两句同样急切的诉白开场语填得满满当当。
那几年北方冬季的浓雾总是沉甸甸的,常会把屋子里的亮度扯下一些,又值阴天,哪怕是过了中午,也总觉得昏沉。
琴房里没有开灯,元今羽把姜涞带到窗边,没有再侧身看她。
“我人生第一个有关钢琴的奖杯,也是在这个季节拿到的。”
她顿顿,在玻璃上晕染开来的一小片哈气间,用手指轻碰了一下。
热度随之弥散,灼烧出更大的缺口,现实不再朦胧。
“那天我一下台,就知道不会拿第一了,但十几天后,我还是去领了一等奖。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很难挣脱长攀了。”
立在她身旁的姜涞,很快便明了这中间隐晦的含义。
不是摆脱不了元希,而是长攀。
女人也许猜出了她的心思,点点头,“没错,是他买通了评委,把我从第二名换成了第一名,并拿这件事威胁了我们十几年。”
元今羽闭上眼,为自己的失约而感到不可思议。
刚才在那几人走后,元希便打来电话,反覆叮嘱她不要和姜涞透露有关奖杯的事。
她虽没有及时答应,但却也默认了不会多说。
那是她迄今为止最大的软肋,在无人可信的周遭,这是绝不能见光的秘密。
直至听到女孩走上楼的脚步声,理性第一次被衝动压迫,她无空去探寻自己为何会失控,只是很想把那个让自己心悸了很久的真相告诉姜涞。
“他很聪明,其实当初我和我妈都没想过一定要拿第一名,他在背后做了这件事也并没有说明。一直到五年后,我凭自己有了一些成就,我妈认真考虑要离婚时,他才又以此来威胁。”
她的声音渐弱,单凭这几句话,难见情绪上的激动起伏。
姜涞慢慢走近,握住了那隻微颤的手。
“你没有错,也许当初的不算完美,但现在的这些荣誉,都是你自己练出的成绩,没有人再会质疑了。”
最近的这段时间,姜涞已经看了不少元今羽曾经的参赛视频,她并非内行,但作为普通听众而言,能听得出近几年元今羽逐渐一骑绝尘的进步。
她自然清楚元今羽的恐惧源于何处,但凡当年比赛作假的事情被媒体披露,那这些年所有的付出都会功亏一篑。
尽管那个冠军并非她的本意,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这种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多方看客的非议足以让她从乐团被扫地出门,以后的个人演出也未必会再有场地愿意承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