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那张躺了无数次的小床上,熟练地睡下去,从前,都是邓离抱她上去的,如今她自己躺上去,心里又沉重了一些。
躺好后,裴思媛按开蓝色的灯,灯光从她的小腿开始往上扫着。
照的她皮肤白如瓷器。
她曾经就想过,自己究竟是被这冰冷的仪器治好的,还是被那双温暖的手治好的。
做完简单的扫描,宋迟穗扶着床坐起身,她呆呆看着裴思媛。
“裴医生。”
裴思媛拿着她的单子,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真是,医学奇迹。”
“裴医生也这么认为吧。”
裴思媛盯着她上下打量:“对啊,你的妻子怎么没跟着你来,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话一说,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宋迟秋下意识看向宋迟穗,生怕她情绪一激动就要晕倒。
宋迟穗显得特别冷静:“她过世了。”
裴思媛呼吸一屏,夹着的报告单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落下:“抱歉。”
“怎么会。”她弯起腰,把报告单捡起来,整个人靠在小床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迟穗摇摇头:“裴医生,我来是想问你一个事的。”
“我出去走走。”
宋迟穗从就诊室出来,脑海里重复着裴思媛给她说过的话。
“什么红花油?”
“你是说那个按摩油,那是她给你买的,不是我给你开的。”
“她说,那个有助于帮你活血通络,让我开在你的药里边,否则你不愿意按摩。”
“其实,你的妻子对你真的很上心。”
她握着那瓶被用干净得红花油,整个身体像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躯干在盲目地往前走着。
她清晰记得,她的腿是如何好的,如何在那红花油和按摩的作用下,从开始皮肤腠理,蔓延到骨髓深处,从开始的有感觉到可以直立行走,明明都是那瓶药的作用,而现在,医生告诉她,那药不是她开的,是邓离给的。
指甲紧紧扣着瓶身,发出刺耳的玻璃剐蹭声,她站在窗户前,身体微微靠在冰冷石墙,像是没有力气地一般,从上往下滑,她无力地蹲在地上,回想起那些日日夜夜,原来,原来都是邓离替她治好的双腿。
再回到那个事后,她和邓离最后一次衝突。
她对她说了什么。
“你欺骗我,我也算计你,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是啊,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