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是在骗人,但他是真的不在乎,他隻想跑,跑到没有王府,也没有宋府的地方,坏就坏吧,隻要他好就行了。
他是为了活下去,说几个谎也是没办法的事。
直到他亲眼看见信徒因为师父说的“神谕”在街上杀了很多无辜的人,看见写着他名字的旗子插在人间地狱里,他才开始意识到福寿教为什么会是邪\教。
不是因为信仰,信仰应该是人心中的支柱,是心中一份心安和希望,也是一份限制。
希望身体好,希望找段好姻缘,希望能中状元,希望能赚很多钱。
努力的时候也去拜一拜,求一求保佑,让心里有一份安慰,也在想做坏事的时候想一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但福寿教不是。
身体不好是因为有人害你,所以你要报復,要吃教主给你配的药,还要每天拜神子避开小人。
想要姻缘就去抢,爱不分贵贱,把人留在身边,总会有得到回应的一天,神子会保佑你们和和美美,生一个聪明又孝顺的孩子。
宋随意每天听那个师父满口谎话去骗人,转头又带着珠翠罗绮来哄他,心情好了还会教他一些毒理,好像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他什么都不用做,隻要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那里就好了。
让他开心的人可以得到赏赐,惹他生气的人要被献祭,不用他做什么,就会有人为他的喜怒哀乐操心。
但宋随意知道,他什么也没做,却什么都做了。
后来他偷偷跑出去,跑回了王府,把一切都说了。
但关承酒带着人去的时候那个师父已经跑了,关承酒顺着查出不少东西,给了福寿教一记重创,但没能斩草除根。
后来他被判死刑,一杯毒酒送到面前的时候,他却一点也不难受。
他现在甚至回想不起那杯酒下毒后的痛苦,隻记得爷爷被大姐跟二哥搀着站在牢门口无声掉眼泪的样子,隻记得当时关承酒看着他时眼中的厌恶。
和以往那种对他无语的厌恶不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痛恨和恶心。
而在那时,想必还有许许多多跟他一样痛恨他的人。
所以那次之后,他收敛了很多,也不再想着靠别人帮忙了。
他是关承酒的王妃,就算是挂名的,也是块很多人盯着的饽饽。
他正发着呆,就感觉肩上一重,脸上被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
他扭头就看见关承酒皱着眉站在身后,立刻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王爷。”
“不冷?”关承酒问道。
宋随意摇头:“还好,我的衣服很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