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还不曾见过阿拂的龙身。阿拂偏心,我们也是明媒正娶,却事事都让骆衡清、君,占先。”
贺拂耽被他蹭得发痒,手里的笔都要拿不住了。只得忍住羞怯哄道:
“师尊也只不过见到我的尾巴而已。”
“不公平,我也要看。”
“可是我若变回原形之后,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独孤明河轻笑,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贺拂耽脸上瞬间飞起一片红霞,嘟囔着:“双修也是修炼,怎么能用在这样的理由上……”
却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试图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块鳞片是怎么了呢。”
独孤明河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应诺就很是心满意足,眯眼笑道:
“等双修的时候告诉你。”
“至于现在……阿拂不必管它,一会儿就好了。”
龙鳞用金墨染色,龙角用黄金补全。
龙角与黄金之间是用熔金焊接在一起,不能让工匠操作,独孤明河就自己动手。
滚烫的轻烟从龙角上袅袅升起,看得贺拂耽心惊胆战,当事人却不以为意。
“真的不烫吗?”
“这点温度,对烛龙而言不过寻常而已。用来洗澡我还嫌水凉呢。”
贺拂耽失笑,而后惊叹。
若能熔化黄金的温度对烛龙而言都只不过寻常,那能将烛龙鳞片都灼穿的太阳炎火又该是如何滚烫呢?
死在这样可怕的火焰之下,大概是全天下最残忍的刑罚吧。
最后一步工序也已经完成,独孤明河变回彻底的原形,昂首挺胸,供贺拂耽一边观赏,一边啧啧称叹。
“好漂亮啊。”
入目金黄一片,流光溢彩,分不清那是来自黄金还是来自烈日的光辉,几乎让人目眩神迷。
独孤明河很高兴,仔细一想后又有些不高兴。
“难道我之前的原形就不漂亮了?”
“之前也漂亮。”只是人族总是对金色,贺拂耽从小就在人族宗派长大,审美也难免受到影响,“难怪真龙一定得是金色呢。”
独孤明河轻哼一声:“也不过如此。”
正说笑着,有宫侍在外提醒道:“燕妃娘娘,吉时快到了。”
贺拂耽应了一声,回头与金龙对视一眼,神色里都有些严肃。
今日便是新帝登基的日子,礼部大半都是太子的人手,典礼筹备得还算顺利。
但那些贪腐的臣子必会殊死一搏,陈氏一脉也绝不可能放弃这个染指帝位的机会。之前几日风平浪静,恐怕就是在暗中调兵。
远征军还在路上,赶不回勤王,宫中只剩下常年养尊处优的禁卫军和更擅长暗杀的龙影卫,绝不是陈家军的对手。
成败在此一搏。
独孤明河化为人身。
“走吧。”
大步流星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笑道,“别怕阿拂,你的太子殿下今日必定成皇。”
金銮殿中。
有人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一步步走向御阶之上的龙椅。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手持玉笏,皆垂首静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殿中鸦雀无声。
却在新帝即将踏上最后一级玉阶时,有人出列,声如洪钟:
“殿下请慢!”
新帝无动于衷,踏上阶梯在龙椅上落座,这才看向殿下那位逾矩的臣子。
他并未开口,身边大太监已经尖声喝道:
“陈将军!你有何要事,竟敢打断登基大典!”
“臣斗胆,今日之事关乎江山社稷,人伦纲常。殿下在东宫时几次称病不见臣,臣不得在今日直言!”
武将世家出身的人,身形高大,虎目圆睁,如今逼上绝路更是面目凶悍。
然而如此魁梧之人竟然也有一张巧嘴,将当日宫变之事半真半假地渲染一通,好似龙椅上的人真的那般十恶不赦。
贺拂耽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殿中武将慷慨陈词,殿后众臣神色不一,有人得意,有人愤怒,还有人面露忧色,左右为难。
只有殿上新帝默然不语,面色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