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出嫁?我必备一份重礼。”
贺拂耽转过身,微笑解释:“我与明河玩笑而已。”
来人正是白石郎。
贺拂耽绘声绘色将白日里的鱼潮奇景给他描述一番。
鱼儿是如何涌动,山民是如何从绝望变得重振希望,两地人们是如何互帮互助,都一一道来。期间,还好几次代替山民向白石郎道谢。
“冬日鱼肉稀缺,正能卖上好价钱。至少这个冬天,女稷山上的人们不必再挨饿了。”
白石郎微微一笑,并不邀功,适时递来一杯茶水。
贺拂耽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他双眸清亮,看向白石郎。
“郎君,我们开始吧!”
和第一个晚上相比,今日的祭台实在隆重太多。烛火葳蕤、裙纱朦胧、琴音袅袅,还伴随着低沉动情的歌声。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剑光如水,破空时发出飒飒声响,与低回婉转的歌声互相应和。火光随剑风摇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为舞者剑客欢欣鼓舞,仿佛下一秒就能星火燎原。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路险难兮独后来。”
又开始下雨了。
雨丝细密如织,将乐声和舞姿胶黏起来,和谐和鸣,仿若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两人。
而在这二人世界之外,有人正一杯一杯喝着,像在借酒消愁,却又不知愁肠从何处来。之前嘴上说着替旁人可惜,此刻倒真有几分莫名的悔意从心底滋生,浅淡、却足够磨人。
肩上红衣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快掉落到积水中时被他一把捞起来,极珍惜地护在怀里。似乎累极了,独孤明河枕着手臂趴在桌上,将湿透的红纱蒙在眼上,一片冰凉。
他在满目血红中,透过朦胧轻纱,仍旧辨清了那个翩若惊鸿的身影。
“杳冥冥兮羌昼晦。”
“东风飘兮神灵雨。”
“怨公子兮怅忘归。”
“君思我兮不得闲。”
闭上眼,一片黑暗中那人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依然清晰可见,像是早已刻□□间,挥之不散。
“……”
“君思我兮然疑作。”
舞乐来到尾声,山鬼始终不曾出现。
最后一式,燕衔月漪。
剑尖点地,衣袍翻转时微微滞空,月色一般清冷明亮的剑光摇晃着。
本该就此收束,化作收剑式“万物归藏”,却在行至一半时猛然调转——
直刺抚琴人颈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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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奏出最后一个尾音,才幽幽停下。
琴音依旧如怨如慕,弹琴的人却神色冷凝,不复从前温和笑意。
贺拂耽质问:“兰香神女何在?”
白石郎冷淡地抬眸:“小友这是何意?”
“郎君何必明知故问?这三日我夜夜在这里舞剑,想将连杀四十八人的幕后邪神引出来。”
“但其实,三天前我第一次起舞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来了。”
贺拂耽长剑逼近两分。
“对么?”
白石郎看着面前人,就像在看一个板着脸强行装成严肃大人的可爱小孩,冷淡神色消散开去,浮现出丝丝被取悦的微笑。
“小友当日一舞,倾国倾城。即使真正的山鬼在此,也要为之倾心不已。又何况我呢?”
“……倾国倾城是这么用的吗?”贺拂耽剑尖轻颤,“别乱说话。”
“实话实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