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好。”林知韫眼神坚定,“陶念的父母确实还不同意,但我们会一起面对。就像当年您支持我选择师范专业一样,这次也请您相信我的选择。我们想以后,离开晋州,去更好的城市打拼,到时候,您也过去,好不好?”
“你们……真的想好了吗?不会再变了吗?”许意芝又问。
她了解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她更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些年独自在外,把所有的苦楚和心事都默默咽下,连膝盖受伤那么久,都是直到支教回来被她偶然发现,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嗯,不变了。”林知韫的回答很坚定。
许意芝望着女儿眼角细细的纹路,那是岁月和孤独共同刻下的痕迹。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气息里裹着多年的担忧与无奈:“当年你执意要去支教,我就不同意。山高路远的,你一个女孩子……可我也知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拦不住。”
那些年,她每晚守着天气预报,只要听到栖山有雨,整夜便难以安眠。
她何尝不知,女儿当年的远走,一半是理想,一半是心伤。
她明白,与其阻拦,不如放手让女儿去走自己认定的路。
许意芝没有再说同意或反对,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女儿微微凌乱的衣领。
“其实……妈一直担心,因为我跟你爸那段失败的婚姻,会让你对感情失去信心。”她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看你这么多年总是一个人,我心里着急……那时候就想,你总得有个伴儿啊,罢了,是男是女,我不计较了,只要人品好、真心对你好,我就知足了。”
她转过头,眼底带着熬夜留下的血丝:“我昨晚一宿没合眼,翻来覆去就想三件事。”
“第一,是陶念父母那关。将心比心,我若是她妈妈,也很难接受自己女儿选这样一条难走的路。”
“第二,她年纪还轻,心性能不能定下来?万一几年后觉得倦了、想回头了,你怎么办?”她握住女儿的手,“到时你年纪大了,心也伤了,妈怕你熬不住啊。”
林知韫抬起头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认。至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认真的,我不后悔。”
许意芝凝视女儿良久,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第三,是晋州太小,人言可畏。你们想去更大的城市发展,妈支持。”她从针线盒底层取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推过去,“这笔钱你收着,不是嫁妆,是给你们应急的底气。将来无论发生什么,记得家里永远有间房给你们留着。”
许意芝眼底带着难以完全释然的复杂神情:“你要我现在就说祝福……妈确实还做不到。可既然你笃定这是你要的幸福,妈更不愿意成为那个拦着你的人。”
林知韫急忙将卡推回去:“我在晋州工作这些年攒了不少,真的不能要您的钱……”
“傻孩子,”许意芝叹息着重新将卡塞进她手心,“没有根基怎么去大城市闯荡?让你拿着就拿着,以后遇到难处……”她声音顿了顿,别过脸去,“还是可以回来问妈。”
林知韫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
即使不理解,即使有担忧,母亲永远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铺一条退路。
真相
陶念在车里,拨通了陆瑾年的电话。她尽可能冷静地叙述了当年有人如何偷拍照片、如何诬告,以及林知韫最终受到处分的经过。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片刻后,陆瑾年冷静地说:“在当时的情境下,那个处分,很可能已经是将影响降到最低的处理方式了。若非有人周旋,仅凭‘师生关系不当’的嫌疑,面临的完全可能是开除。”
“可是那四张照片根本证明不了任何东西!”陶念有些激动,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明明就是刻意构陷……”
“等等,”陆瑾年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你该不会是……想现在去翻案,撤销那个处分吧?”
“是。”陶念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所以我需要知道,该怎么做。”
陆瑾年在电话那头似乎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些许无奈:“常规流程,是向原处理单位的纪检监察部门提出申诉,由他们审核后报上级批准。但你要明白,‘上级批准’的关键,无非两点:要么,此事重审能带来某种‘利益共赢’,比如树立一个纠正历史错误的正面典型;要么……”她顿了顿,继续说,“你能找到确凿证据,证明当年是诬告。最好是能让举报人自己承认。”
“但是,关键问题在于,”陆瑾年想了想说,“你们现在同在一个单位,你本身就是另一位当事人。由你出面申诉,在程序上不仅力度不足,反而可能适得其反,让事情变得更具争议性,像是在印证当年的某种‘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