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 第97(2/2)

她可以俯瞰阔大的水面,两岸山花亦成堆成簇往她眼睛里扎。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宜阳渡,四年前那回,她与阿兄私逃,就是走的宜阳渡。

那时候也是这个时节,但要比今日冷得多。

那一年的上巳明明已是春暖花开,谁知过了几日又骤然倒春寒,下起了桃花雪。

彼时,阿兄就是在这里被兄长们重伤落水,她跳入水中相救,也冻了个半死。

姜姮倚栏而坐,屈起一臂支在栏杆上,手托腮,望着水面发呆,忽而眼前冒出一丛山花,五光十色,万紫千红,明艳娇媚。

姜姮愣了下,伸手去接,下意识脱口而出,含笑唤了声:“阿兄。”

仰头,看见男人沉着脸,手中的花也撤了回去。

姜姮要接那花的手也缩了回去,望望男人,没有解释,复转过身去望水面,不再看顾峪。

才转过身来,就见一丛花自身旁掠过,在她的目光里坠下画舫,啪的打在水面,四散开来,随着水流涌动。

她身旁隐约还有山花的香味。

“贵人,不小心丢了么?还要花么?”

有女郎撑船载花,仰头叫卖。

姜姮冲她摆手,不要的意思。

“你为何还没有忘了他?”身后是顾峪满载着情绪的质问。

他们是在甲板上,光天化日,姜姮不想和他争吵,却也知男人发脾气是什么模样,为免他一拳把画舫的栏杆砸断,想了想,说道:“那一船的花,你去替我买来。”

她仍是凭栏坐着,男人长身挺立,垂下来的目光愈显沉重威严,压在女郎纤薄的身躯上。

“不肯算了。”

姜姮嗔了一句,再次转过身背对他。

片刻后,她察觉顾峪走了,不一会儿,那卖花的女郎撑船朝画舫靠近,再离开时,船上的花都不见了。

很快,身后又有山花的香气袭来,比方才更浓烈,更清新,好像整座开满花的山就在身后。

姜姮转头,看见顾峪提着两个箩筐,每个箩筐的直径足有顾峪一臂之长,装满了五彩斑斓的花,一丝绿色的叶子都瞧不见。

他脸色还是黑沉沉的,好在山花娇媚,照映得男人也没有那般可怖了。

“给我一支。”她伸手。

顾峪两臂提着箩筐,都递了过来,要她自己挑。

姜姮却不挑,仍是摊着手掌,“我要你给我一支。”

顾峪便放下箩筐,目光在花上一番梭巡,看似随手抽取出一支,实则已将两筐的花看了一个遍,取出来的,是他自己看着最好看的。

他递向女郎,姜姮却在这时把摊开的手掌收了回去。

她转过头,微微偏着脑袋,递给她一边没有簪戴花钿的发髻,示意他给自己簪在发上。

顾峪还不至于笨到不解女郎何意,眉梢动了动,把花簪了上去,而后便揽着她腰把人从座上提起,按进怀中。

“你为何总是想他?”他抱着她,却是沉着眼眸,兴师问罪。

姜姮也觉方才失言,解释道:“我没有总是,只是,触景生情,想了一下而已。”

“就想了一下?”

“嗯,就一下。”

女郎低着头,声音也轻,已有认错的意思。

她到底没有像以前一样,想了就想了,做了就做了,一句解释都不给他,她在和他解释,也在认错。

顾峪托她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提着她腰向上,让她能再仰仰头就能够到自己。

他的下巴微微压低,像她方才偏头把一侧的发髻递给他一般,他的唇低了下来。

“一下也不行。”他说,见女郎好似没明白他的意思,又往上提了提她,“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姮推了推他,推不过,只好说:“我们去厢室。”

虽然他们的画舫高过一众小船,只要不站在栏杆处,没人瞧得见他们在做什么,姜姮还是不好意思在日光之下做那种亲密之事。

好在,顾峪没有强迫她非要在这里,顺从地由着她牵着手,去了厢室。

可她没料到的是,去了厢室,就没那么容易再出去了。

“大白天的,你……”

隔着厢室的琉璃窗芦苇帘,能看见山花烂漫,影影绰绰。

帘子轻飘飘的,在晃动着,时而晃得紧,时而晃得慢。

“是你自己带我来的。”男人理直气壮地说着。

帘子忽而一阵剧烈摇晃,伴着女郎极力压制还是没能压住的阵阵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