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响动像引了信号,林子里接二连三传来“嗷呜”声,雪地里冒出十几道绿莹莹的眼睛,十几只嗜血狼从不同方向围过来,把她们三个圈在中间。
最前面的狼已经扑到商惊秋脚边,爪子带起的雪粒溅在她裤腿上,她手里的符箓只剩最后一张,云舒紧紧攥着她的胳膊,指尖冰凉,却没往后退。
千寻谕站在她们身侧,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
指腹下的妖气几乎要破体而出,玄灵境的灵力在经脉里翻涌,像困在笼子里的兽。
她不能暴露,一旦妖气泄出,不光会引来修士的注意,还会让…
可看着那只狼的爪子快要碰到商惊秋的衣角,她心脏像被冰锥扎了下。
水榭里警告萧烈的决心,擦剑时看着商惊秋的安稳,此刻全变成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有事。
她指尖的妖气刚要往上冒,林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梵音。
不是从某个方向来,是像从云层里渗出来,低沉、绵长,裹着股温厚的力量,顺着雪粒子落在每一寸地方。
那梵音没有词,只有调子,却像带着千斤重的威慑,围在最前面的狼刚抬起的爪子顿在半空,耳朵“唰”地耷拉下来,绿莹莹的眼睛里的凶光瞬间褪得干净,整个身子僵住,连尾巴都不敢晃一下。
十几只狼,全都定在雪地里,像被冻住的雕塑,雪落在它们的背上,没一只动的。
梵音还在继续风里的寒气好像被这声音烘得暖了点,商惊秋捏着最后一张符箓的手慢慢松开,云舒攥着她胳膊的力道也轻了,两人都抬头往天上看。
雪雾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梵音,像一张无形的网,轻轻罩住了这片白雪森林。
第42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梵音还在雪林里绕着圈,雪雾忽然被一道温和的金光劈开。
不是刺目的亮,是像晒过太阳的棉絮,软乎乎地托着五道身影,从云层里慢慢落下来。
落地时没溅起多少雪,只有最前头的光头和尚脚刚沾地,梵音便轻轻收了尾,最后一个调子融在风里,连冻得发硬的空气都似松了松。
五人站成半圈,刚好对着商惊秋三人。
最中间的是方才施法的和尚,二十岁上下,光头蹭着雪光,亮得干净。
身上的灰布袈裟洗得有些发白,领口缝着块补丁,手里攥着串乌木念珠,每颗珠子都被盘得温润。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语气和方才的梵音一样温厚:“施主莫怕,这些狼只被佛光镇住了。”
他左边站着个壮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肩宽得快抵上旁边的树干,粗布短打裹着紧绷的肌肉,小臂上露着道浅疤,指节粗得像磨过的石头。
他落地时稍重,雪地里陷下去两个浅坑,此刻正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狼,那狼依旧僵着,连耳朵都没动一下。
他便咧了咧嘴,声音像敲石头:“慧衍,你这调子真管用,省得老子动手。”
这壮汉叫石夯,是五人里的力气担当。
壮汉旁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件月白长袍,料子看着考究,却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他落地时轻轻扶了下旁边的树,指尖细得像竹枝,咳了两声,用块素色帕子捂了捂嘴,帕子上没沾血,却还是看得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晃倒。
他抬眼时眼神温和,带着点歉意:“抱歉,惊扰了几位,我叫瑶望,身子弱,落地慢了些。”
话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轻咳,却半点不显得狼狈,反倒有种病弱的清隽。
和尚右边站着个女子,二十岁上下,穿件桃红色的衣裙,裙摆绣着缠枝莲,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弧度。
她头发松松挽着,留了两缕垂在颊边,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像浸了蜜的墨,看过来时先笑了笑,嘴角梨涡浅得刚好,连说话都带着点软调子。
“方才看姑娘扔符箓的手法挺利落,倒是少见,我叫轻烟,跟他们几个一起往北走。”
她指尖捏着片落在肩头的雪花,轻轻一捻,雪就化成了水,顺着指缝往下滴,眼神扫过商惊秋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打量。
最边上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辫梢系着红绳,蹦蹦跳跳地落地,身上的鹅黄棉袄沾了点雪,看着像团滚在雪地里的小太阳。
她没站定,就好奇地凑到僵住的狼旁边,伸出手指想戳狼的耳朵,被慧衍轻轻拉了下袖子:“阿桃,莫要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