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浑然没想过以他的文臣资质，面对圣人只是以卵击石，展开的青袍大袖把陛下牢牢护在身后。
&esp;&esp;“不是明日再谈吗？圣人来此，究竟何意！”
&esp;&esp;关键时刻，陆机的忠心可要比他平素对圣人的推崇高得多，“不许伤害陛下！”
&esp;&esp;谢衍从阴影里走出，看见陆机如护崽的老母鸡，戒备地看着他，心下多了几分不快。
&esp;&esp;若是他与别崖未曾决裂，此时轮得到陆机挡在面前？
&esp;&esp;他也清楚，如今身份、立场之别，容不得他再靠近别崖三步以内，所以不得不停在陆机的保护圈之外。
&esp;&esp;他看着面露防备的陆机，与他背后冷漠倦怠的徒弟，轻声道：“……别崖现在，已经这么排斥与我交谈了？”
&esp;&esp;殷无极喉头微滚，握住自己颤抖的右手，侧头不答。
&esp;&esp;陆机还是防备，虽然他不认为以圣人的冷静和风度会突然发难，他道：“陛下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圣人若是识趣一些，此时应该避开才对，何必如此不顾体面……”
&esp;&esp;“体面？”谢衍闻言，顿时轻嗤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自嘲。
&esp;&esp;他的语气冷淡古怪：“陆相还有空顾这种无聊的东西。你不如回头，仔细看一看，你们陛下身上到底为北渊洲担了多重的因果。”
&esp;&esp;谢衍的立场，是很不该说这些的。
&esp;&esp;“若是不想他死在战场上，就少让他出手杀戮。”
&esp;&esp;他扫了一眼殷无极的侧脸，淡淡道：
&esp;&esp;“否则，就是吾来管了。”
&esp;&esp;第490章 为政以德
&esp;&esp;殷无极擦拭过唇边血渍, 看着面前被圣人压迫性的气场凌驾，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的臣子, 道：“陆机，你先退下。”
&esp;&esp;“圣人寻本座，大抵是有话要说。”
&esp;&esp;他垂着眼睫，避开与师长对视，“……虽然早就没什么好说的。”
&esp;&esp;辰天峰是中立区域，在仙魔谈判前夕，一切问题都会被放大，陆机倒是不担心圣人出格，贸然对陛下出手。
&esp;&esp;只不过, 他们比起一般的天命宿敌，又多了一重旧日师友身份。
&esp;&esp;或许是太动情, 一圣一尊即便是对峙, 陆机也无端品出些难言的幽恨。
&esp;&esp;那并非是寻常的恨。
&esp;&esp;恨里有怨, 怨里亦掺杂着情, 信任与背叛, 恩情与仇怨, 通通混在一处, 如同纠葛的蛛网, 扯不散的线头。
&esp;&esp;一旦他们相遇，那无形的丝线就勾连住二人执剑的手。躲避的动作, 闪烁的眼神, 哪怕无言, 也能教人窥探出幽微的心事。
&esp;&esp;陆机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点破一圣一尊复杂的心事，于是放下春秋判, 向君王俯身行礼，道：“微臣告退。陛下，您也要多顾忌身体，北渊离不开您。”
&esp;&esp;他意有所指：“明日是仙魔谈判，望圣人多考虑局势，莫要作出格之事。”丢给圣人的这句话，就不甚友好了。
&esp;&esp;谢衍颔首，语气却淡漠：“吾向来恪守君子之道。”
&esp;&esp;陆机无话可讲，只得转身离去。